一晃,小半个月过去了。
这一日,等县令孙季德坐过早堂,回二堂休息的功夫,郭雄、沈宽二人匆匆赶来求见。
孙季德坐在二堂上,抿了口刚端上来的茶水,这才开口问两人道:“你二人有何事?”
郭雄连忙上前行礼:“禀大人,卑下等最近探得一个消息,特来禀报大人。”
孙季德盖上茶碗,慢条斯理地问道:“是何消息?说来听听。”
郭雄禀道:“大人,卑下听说,步快班头金万钱,与震天响的三当家穿云鹰巴尔思私底下素有勾结和往来。”
听到这个消息,孙季德精神顿时一振,身体都探过半个书案,盯着郭雄道:“你可有实据?”
郭雄摇了摇头:“不曾有,只是听那些个绿林上的人在传。”
孙季德脸上浮现一抹怒意,抓着茶杯重重地往书案上一磕斥道:“荒唐,无有实据,何用之有?”
沈宽连忙上前行礼,接着郭雄的话,说道:“大人,这消息倒也未必无用。”
“哦,如何有用,说来一听。”孙季德又问。
“大人,这消息有用没用,一试不就知道了吗?”
沈宽接着说道:“听说这巴尔斯有段时间没现身了,咱们只要说他是被咱们给抓了,再找个像巴尔斯的蒙古人假冒一番,谁又会不信?反正左右也不费什么心思,只看金万钱上不上钩便好。他若上钩,不就证明他身为县衙快班班头,却与马匪有勾连吗?到时候,我看段典史还有甚好说的,到时候看他如何自证清白!”
一说到能牵连上典史段伯涛,孙季德就心痒痒了,立马会意笑道:“李代桃僵?”
“大人英明,卑下正是此意。”沈宽连连点头,马屁跟着就拍了上去。
“好,那这事就交给你们了,把这件事情办好了,本官重重有赏。”孙季德略一思量,当即就拍板答应了。
不过沈宽对孙季德的刻薄寡恩,也是深有领教,对他说的什么重赏也就是听听而已。
孙季德挥退了郭、沈二人后,开口问旁边站着的庞师爷:“子城兄,觉得此计如何?”
庞师爷捋了捋颚下胡须笑道:“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但东翁也不要寄以厚望,这金万钱和段伯涛,也不是愚蠢之辈。”
“本官自然明白,只是这马前卒便该如此,总比一直毫无动静的好。本官这边一直无所作为,反倒让段伯涛最近有些得寸进尺,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孙季德淡淡地笑了笑,他要的是一个敢打敢拼的马前卒,如果沈宽不能为他钳制压制典史段伯涛,制造事端,在孙季德眼中沈宽还有什么价值?
“东翁高明。”庞师爷小小一个马屁奉上。
孙季德将杯中茶水喝完,起身对庞师爷挥挥手:“本官乏了,子城退下吧!”
“是。”庞师爷拱手行了一礼,这才倒退着离开二堂。
走出二堂,庞师爷直起身来,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自语道:“沈宽啊沈宽,你可别真当县令老爷倚重你哦。咱们这位东翁的心思,连老夫这个师爷都实难揣摩,真难伺候哦。”
……
……
玉贤居,南门巡拦张公起在店小二前头带路下,一路来到沈宽、郭雄所在的如意阁。
见得张公起来了,郭雄上前亲热地揽着他往酒桌走:“公起,你又来迟了,一会可要罚酒三杯啊!”
“不敢不敢,公起姗姗来迟,郭头、沈总捕头见谅啊!”来到桌前,张公起对郭雄和沈宽躬身稽首。
“公起兄,好久不见。”沈宽坐着回了一个稽首,以他如今的职位,受张公起半礼毫无问题。
张公起嘴上不敢说什么,眼中却闪过一丝妒恨,才短短不到半年,沈宽却已经超过他多年的努力,跻身总捕头这样的高位,将他这个南门巡拦甩在下属之位。
礼毕,三人分开落座,张公起很懂尊卑地主动地开始敬酒倒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沈宽和郭雄很快就露出了几分醉态。
“两位,公起再敬你们一杯,先干为敬。”
职位上比不过郭、沈二人,张公起便打着主意灌醉他俩,要是两人酒后说漏点什么,能让他抓到些把柄那是最好,再不济也能让两人醉酒露丑,发泄一下他心中的怨气。
“来,来,兄,兄弟,满饮此杯。”郭雄立马端起杯就要喝。
沈宽赶紧拦住他,道:“差,差不多了,兄长,咱们一会还,还有公事,别误了事。”
郭雄一把甩开沈宽的手,得意洋洋地说道:“说甚呢?老子还能喝酒误事?再说了误了事又怎样?咱这次可是立、立了大功了!”
立大功!
听到这三个字,张公起的耳朵都快立起来了,连忙又提了一杯敬郭雄道:“真不愧是郭头,又立了大功!兄弟祝郭班头步步高升,您以后可不能忘了兄弟我啊!”
“那,不能。老子立了功,第,第一个就提拔你。哈哈哈哈!”被张公起的马屁拍爽了,郭雄一阵狂笑,仰头就又是一杯下了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