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的眼睛一直盯着姜、苏、上官几家。
就盼着闹几场热闹好给这出戏添点狂风急雨,好给扑走些炎炎夏日里的烦躁枯寂。
好在是国丧期,禁止娱乐宴请,女眷们只管关起门来度日,虽不免落了几句难听的耳朵里,日子如同闷燥的天气,索性也不必去面对旁人的指指点点。
而郎君们面对此事,不管心底是何想法,起码明面上都是护着家里的,对外少不得几分强硬,对内也不曾说出什么重话来。
这是世家子的风度。
若有客来“关心”,一惯由太夫人出面应对。
荣氏好歹出身后族,荣氏族长也着了族里德高望重的老夫人来询问。
府里除了一团静水无波,便是谁也打探不出个什么来。
可姜元靖却是明白的,琰华夫妇从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背后的动作绝对不会停,只是派出去的人盯了数日却也瞧不出她们到底在做什么。
今年夏日的雨水有些多,时不时的来一场。
暴雨冲刷,来的快,去的也快。
便有一丝凉意夹杂着苏九卿宠妾有孕三月的消息,游曳过街巷犄角带着潮湿阴暗的霉菌到了上官家人的耳朵里。
纵使上官老太君有意拦截消息,不想上官氏再坏事,可消息被人一字一句写在了纸上,就那样在某个深夜的寂寂无声里,自屋顶瓦砾的缝隙间落进上官氏的掌心。
雨后湿润的空气里,半月毛毛的挂在天际,屋脊上英挺的身影仰面望天,银质面具的边缘缓缓耀起一点和缓的明亮:堂堂暗卫营里的顶尖杀手,居然为徒弟干起了这等无聊的事!回头好好操练一下慕云海!
侯府里正研究如何改良面具真肤质感的云海连连喷嚏:“……”咦,要不然再多加几滴芦荟汁液试试?
那一日是侯爷的生辰,因着是国丧期间不便设宴,但姻亲与出嫁的女儿少不得要有些意思的,便都揣着好奇的探究早早带了礼来窜门子。
娘家母亲不能随意上女儿家看望,慕老夫人已经是隔辈的祖母,更是不能贸贸然前来。
今日得了这么好的理由,最早到了侯府。
太夫人亲去垂花门迎的人,见着面笑呵呵的寒暄,握着手轻轻一拍,慕老夫人便什么都安心了。
其余的人不一会儿也陆陆续续到了,聚在太夫人的长明镜吃茶说话。
姻亲家的主母太太们对姜家内里的纷争自是想了解的,尤其是蓝家,搞不好自家沾了“嫡”的女婿还有继承这偌大家族门庭的机会,自是要细细打听清楚,好回去同丈夫好好合计合计的。
于是各家的女使有志一同都候在了廊下。
福妈妈便使了几个伶俐的丫头叫了她们去吃茶点果子,左右长明镜的丫头都精着,想套话也没那么容易!
一听主家主动来叫吃茶,女使们自是欢欢喜喜的应下,挽着长明镜丫头的胳膊亲亲热热去了倒座丫头房里闲磕牙去了。
明堂里的夫人奶奶们见着姜家各房坐在一处,神色平静,姿态缓和,言语间也是一派平静和睦,连相对忍功最差些的蓝氏也是安安静静的伺候在嫡母的身边。
众人不由暗赞一声:一群做戏的好手!
瞧着那一张张窥探的面孔,太夫人淡淡一笑,同几个小辈道:“你们难得聚在一处,都自去玩吧,不必陪着咱们聊那神啊佛的了。”转头又同姜沁月道,“我那得了几匹上好的缎子,颜色俏皮,你去瞧瞧,挑了给姐儿做几身衣裳,小姑娘家家的,就该穿的娇俏些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