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林谙的那一瞬间,程烈子惶惶不安的心登时有了着落。</p>
“狂妄自大,金瓯一词乃江山之意,岂是你一个见不得光的蝇虫可用?!”</p>
又一柄长剑飞来直中金瓯的喉咙,温热的血溅了少年和李宛一身。</p>
再回到驿馆的时候,诸多大臣已没有刚被唤来时的颐指气使,耷拉脑袋缩在矮扁的长凳上,甚至还有两个捂着肚子嚷着吃坏了,叫程烈子快给他们看看。</p>
三楼的房间里,一位仙风道骨的老先生守在程英茁的床前,看样子刚施针。</p>
程烈子见着他的一瞬间,眼泪猛地坠下,跪下道,“师父!”</p>
老先生没看他,兀自转去暖阁里给晕死的李宛诊脉,捋捋飘逸的胡须,大笔一挥开了药方递给贺兰喜,“速去抓药,细细的熬上两个时辰,头煎从沸后中火煎煮一炷香,第二煎沸后再煎一炷香,薄荷和桂枝最后放。”</p>
苗阴在暖阁外不敢抬头,仍担忧的问道,“王先生,娘娘可有大碍?”</p>
“她从高处坠落,幸好崖壁上生着粗壮的枝干拖着才没一摔到底,只是头似乎撞了什么物件儿,要将淤血化开才好。”摸了摸李宛的手心,王忱又道,“娘娘的底子还算好,此番只是看着凶险,实则无碍。”</p>
“先生,先生!我爹没气了!我爹没有呼吸了!”</p>
程烈子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王忱走近一瞧,程老先生已面如金纸唇口微张,撒手人寰矣。</p>
“他伤的实在太重,师父也尽力了。”</p>
少年趴在父亲的身上哭得好伤心,任他人怎么劝说也不跟离开,王忱坐下道,“烈子,你爹是被杨纳和王远尽等人联手害的,便是他们没有动手,也和亲自捅刀没什么两样。”</p>
“师父,如果我没有夜半来找娘娘,是不是杨纳的人就不会跟踪过来,我爹也就不会死?”</p>
苗阴劝道,“公子是解救安州万民于水火的大功臣,不要妄自菲薄。”</p>
“是谁...是谁?!”</p>
程烈子横擦眼泪,抄起苗阴腰间挎着的剑就往外跑,一屋子人愣是没拦住那股子莽劲儿,转眼就叫他闯到了门口。</p>
大门一开,全幅武装的林谙阴沉着脸看他。</p>
程烈子自小就有些怕他,撞着胆子喊人,“林伯父。”</p>
林谙让开一条路,指着楼梯尽头说道,“去吧,杨纳就在楼下,去杀了他,然后我把你逮进大牢,到时候司狱在帖子上一扣章,秋后你就可以和你爹在地下团聚了。”</p>
“怎么不动弹了?我也没有拦着你,去吧,有我在,无人敢拦着你。”</p>
细长的手指死死攥着长刀,程烈子赌气似的猛地把刀一掷,“你就让我看着我爹惨死吗?”</p>
“程大人千里迢迢把你从孟州带回来,就是想让你活下去,如果他现在会说话,你觉得他会同意吗?”</p>
程烈子小脸一扭,“别跟我提孟州!我的爹是程英茁,我只认这一个爹!”</p>
“你认不认那也是既定事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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