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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州府城依山而建,山峦之后的千年密林绵延数里,因许久未有人烟植被保存的极其完好,就连崖壁都有坚韧的树木繁衍生息,也正是从上到下落了叶的树木做依托,才不至于摔死李宛和程烈子。</p>
程烈子再睁开眼时已经是透亮白日,点点阳光从高耸的树枝里斑驳洒落,他缓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在林子深处,而且还活着,揉揉酸痛的脖颈,忽得像走马灯似的想起那日坠落崖底,李宛临了用力推了他一把,自己却滚了两遭撞上了坚硬的石头。</p>
一骨碌爬起来环顾四周,哪有半点人影?</p>
“娘娘,娘娘!”</p>
他寻了个根掉落的粗枝子拄在身下,酸麻的腿这才觉得好受许多,大氅被一路的枝丫刮得七零八落,根本无法御寒,再这样下去还没走出林子就要被冻死了。</p>
抹了把凌乱的头发,程烈子一面喊着一面细细寻找,突然看见什么猛地丢了简易拐杖,朝硕大的石头背后扑去,那后面紧闭双眸仰面躺着的正是李宛。</p>
“娘娘!娘娘!”</p>
程烈子探了探她的鼻子,虽然刮伤不少,但后脑勺和身下都没有血迹,他松了口气,脱了自己的大氅将人裹住,刚想将她拦腰抱起,又迟疑半刻。</p>
双手合十祈祷道,“娘娘,请允许草民冒犯一次。”</p>
程烈子解开腰带将她绑在自己背上,匍匐着取了那根简易拐杖才颤抖着站了起来,仰望远处的崖壁,刺目的阳光之下山峦高耸如云,看来再上去行不通。</p>
顺着拐杖的影子,程烈子敲定了方位,嘟嘟囔囔跟李宛道,“娘娘,这地方我小时候老听家里的祖辈讲,越是坠落崖底越不能沿着崖底走,那地方最爱生蛇虫,不过现在冬天,若是遇见了说不定咱们还能美餐一顿。”</p>
突然的淅索动静,吓得他一动也不敢动,待在原地将人往上拖了拖,死死盯着那浓密的被白雪皑皑盖住的石堆。</p>
“程公子,将你背后的人交给我们。”</p>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程烈子反而护着李宛往后慢慢退,怒骂道,“何方人士!休得装神弄鬼!出来回话!”</p>
“程烈子,交人出来,我们放你走。”</p>
一身白衣的男子身后背着长剑,从石堆后站起,指着晕死的李宛,“为了她送命,不值得。”</p>
“我记得你,你是王远尽身边的那条狗,去年农田的瓜果便是你带人毁掉的。”</p>
男子笑笑,“公子记得我,是金瓯的荣幸。”</p>
一步一步往后挪,程烈子摸摸身上,除了一柄小匕首还勉强挂着,剩下的都不知道摔到何处去了,此时若打起来,他真是半点胜算也没有。</p>
“你还抗拒什么呢?大家在安州平平安安过日子不好吗?她非要来掺和一脚,只能说是有的人日子过的太舒坦,偏偏想要找点刺激。”</p>
金瓯步步紧逼,额间系着一条洁白的飘带随风在身后舞动,他有些上了年岁,下巴微带胡茬,眯着眼睛看他,接着道,“你们也算是好运气,摔林子边上来了,我原以为是来捡两具尸体,结果是两个活人,也好,如此我的赏钱也能翻倍。”</p>
程烈子冷哼一声,抽出腰间的匕首横在颈间,“你要是再往前一步,能换的只有两具死尸!”</p>
“你爹都半死不活了,你还纠结什么?快把人拿来,我保证在王大人面前美言几句,包你吃香的喝辣的,还能顺利承接程英茁的巡抚之位。”</p>
金瓯话音一落,石块后便嗖嗖射出两柄冷箭,他立马警觉起来连翻两个跟头要挟持程烈子,那小子却猛地往下蹲去,漫无目的的在空中乱刺,一时半会儿还真近不得身。</p>
手臂被划了两道寸长的伤口,金瓯恼羞成怒踹掉匕首,将程烈子挡在身前,“是谁!出来!在下王布政使所派金瓯是也!阁下报上名来!”</p>
“是本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