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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回】孟玉楼爱嫁李衙内 李衙内怒打玉簪儿 (孟玉楼爱嫁李衙内 李衙内怒打玉簪儿)(1 / 2)

 这一回,把敬济与大姐的恶姻缘,与孟玉楼、李衙内的好姻缘两两对照写出,因为第七、八回中,西门庆先娶玉楼而随即嫁出大姐,前后相隔不过十天(娶玉楼在六月初二,嫁大姐在六月十二日)。当时因为时间紧迫,造不出床来,还把玉楼的一张南京描金彩漆拔步床陪了大姐。玉楼的姻缘与大姐的姻缘实相终始。

作者怕读者忘记,又特意在此回开始交待月娘终于把大姐与其陪嫁箱笼都抬到陈家,然而到底不肯交还陈家当初寄存在西门庆家的箱笼。敬济向月娘索要丫鬟元宵,月娘不给,打发来另一个丫鬟中秋,说:原是买来服侍大姐的。然而既是如此,何不在送大姐的时候一并令中秋跟来?作者处处给我们看月娘的粗鄙吝啬,能留住一点是一点。敬济必要元宵,是因为后来写元宵随着敬济,穷苦而死,则此书凡三写元宵佳节的闹热繁华,必然要收结于使女元宵之病死也。中秋则自然属于月娘:所谓月圆人不圆,月娘的名字,固然是对月娘命运的隐隐讽喻。我们但看此回,玉楼嫁人,月娘赴喜宴之后,独自一人回到宅内,群妾散尽,静悄悄无一人接应,不由一阵伤心,放声大哭,作者引用诗词道:“平生心事无人识,只有穿窗皓月知。”此情此景,是明月照空林,正合月娘命名深意。

直到这一回,我们才知道清明节那天在郊外,原来不是李衙内对玉楼产生了单方面的相思,而是彼此一见钟情,心许目成。陶妈妈来说媒,对看管大门的来照张口便道:“奉衙内小老爹钧语,分付说咱宅内有位奶奶要嫁人,敬来说亲。”这样的话,实在唐突得好笑,然而却正从侧面说明衙内与玉楼还没有相见相亲,只从“四目都有意”便如此心照不宣,两情相谐,是上上婚姻的佳兆。作者犹恐读者忽略,又安排月娘问陶妈妈:“俺家这位娘子嫁人,又没曾传出去,你家衙内怎得知道?”陶妈妈答以清明那天在郊外亲见,印证二人未交一语却已经发生的默契。

玉楼所最关心的,是衙内“未知有妻子无妻子”,又对陶妈妈说:“保山,你休怪我叮咛盘问,你这媒人们说谎的极多,奴也吃人哄怕了。”绣像本、竹坡本两位评点者都注意到这句话,指出“一语见血”,因玉楼当初嫁西门庆,完全没想到作妾,一心以为填房耳。陶妈妈讲述李衙内情况:“没有大娘子二年光景,房内只有一个从嫁使女答应,又不出众,要寻个娘子当家。”句句切实具体,自与薛嫂的朦胧其辞十分不同。如果我们对比玉楼和陶妈妈的对话,我们还会发现玉楼的变化。陶妈妈张口一串恭维:“果然话不虚传,人材出众,盖世无双,堪可与俺衙内老爹做个正头娘子。”玉楼笑道:“妈妈休得乱说。且说你衙内今年多大年纪,原娶过妻小没有,房中有人也无,姓甚名谁?有官身无官身?从实说来,休要捣谎。”玉楼的笑容,是因为听到保山的恭维——无论是什么妇人,都难以在听了这样的甜言蜜语之后不还出一个微笑,何况是玉楼这样年纪的妇人——但最重要的,却还是保山的最后一句“堪可与俺衙内老爹做个正头娘子”使玉楼心花怒放,因为这是玉楼嫁给西门庆作妾最大的不得意,最大的心病。

但玉楼并不因为陶妈妈灌米汤便头晕,下面提出的一连串问题,语锋凌厉,把玉楼最关心的两个问题——“原娶过妻小没有,房中有人也无”——夹在年纪、姓氏与官身之间一气问出。然而因为带笑说来,所以既有威严,又不显得泼辣粗鄙。待陶妈妈回答之后,玉楼又问:“你衙内有儿女没有?原籍那里人氏?”直到全部问题都得到满意的回答,才“唤兰香放桌儿,看茶食点心与保山吃”。层次分明。陶妈妈回答玉楼的话——“清自清,浑自浑”——与玉楼以前对金莲、后来对敬济所说的话如出一辙,意谓:他人自淫放,我自贤良,为人尽可出污泥而不染耳。只是玉楼是所谓的“自了汉”,只关心维护自己的清白,并无救世之意,所以从前有事,必戳动金莲出头,后来明知来旺不妥,也不一言劝戒月娘也。

玉楼对衙内满意,取了一匹大红缎子,把生辰八字交付陶妈妈。一段对于清明上坟的摹写,直到此回方才结束。寡妇因上新坟而遇合李衙内,其中微含讽刺,含蓄而绵长。清明虽是上坟祭拜的节日,却又充满无限生机,正与春天的背景相合。一匹大红缎子,是玉楼从今而后,否极泰来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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