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点线索没有,没有凶器,没有证据,我们什么都没有。
卖淫女,郑成则,刘大显,他们的死尚且死有余辜,但是李峰呢?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啊!为什么他也要死?!
我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感知,陷入了自我的世界中,难以自拔。
河水潺潺的东流,不息的前进,激荡在岸边,喷涌出白沫。河水淹没到胸口,汩汩的水流一遍一遍冲刷着我的身体,毫不留情地掠夺走我身上的每一分温暖。
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河水打湿殆尽,紧紧地贴在身上。被那样的水浸湿的衣物应该很冰凉,我猜。
但是我感觉不到,我只觉得衣服很紧很紧,紧得像能束缚住我的灵魂一样,让我近乎窒息。
我无力地垂着头,水面上倒映着一个狼狈而可笑的脸。
明明自己过得不好,偏偏看不得人间疾苦,上帝赐予我怜悯众生的心,却没给我解救众生的能力。
我谁都救不了,连我自己都救不了。可是程宵,你是个警察啊!
我抬眸,缓缓地环顾四周。
张成功,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我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张张狰狞扭曲的脸,他们在我面前张牙舞爪,不停地在拉扯着我的四肢。心里有一处深渊,深渊里传出幽幽地声音。
“这世界有什么好的?”“苦难才是人生的常态。”“到底是怎样的终点,配得上这一路的颠沛流离?”“放弃吧,生活只剩下糜烂的一地鸡毛和糟糕的你。”
我不由自主地开始往深处走。世间也许很美好,但我不想再来了。
“程宵!程宵!你大爷的到哪儿去了?!”远处好像传来了卢东他们的声音。
他们在找我吗?这辈子虽无妻子,有这么一帮兄弟,也不枉此生了。
鼻腔里传来阵阵酸痛感,水好像已经淹到下巴了。
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了,而我现在,连死都不怕了。
“程宵!”身后传来一声怒喝。我呆呆地转过身去,局长正带着一帮人站在岸边看着水里的我,千年不变的冰块脸好像出现了一丝裂缝。
师傅……他在紧张我吗?我苦笑一声,可是糟糕透顶的程宵已经配不上他的担心,多谢他的栽培,我很抱歉。
我慢吞吞地转过身,继续往里走,我感觉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轻松自在。
局长负手而立,两条浓眉紧紧地拧在一起,他朝着河里的我喊道:“程宵!你忘了你刚入警队时说的话了吗!”
我闻言一愣,脚步也随之顿住。
那年,我还是个青涩的毛头小子,局长也还不是局长。
他是我师父的老搭档,总爱一本正经地讲荤段子。
某天闲聊的时候,他歪着头看着被师傅压榨的我,好奇地问到:“小孩,你为什么来当刑警?”
我也不过二十三岁,还是一个很幼稚的年纪,总是被这些老刑警恶作剧开玩笑。但是今天,他好像很认真地在问我。
我也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下,很快给出了答案:“因为我爷爷是老红军,我爸是消防队的,我妈是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