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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绸(一)(2 / 2)

她得意了几分,声音柔媚带刺:“那日你签了认罪状,刑部要你戴罪出狱后给本小姐磕头谢罪,看在你双目失明的份上,本小姐今日特意上门来受你的磕头礼,你该感激我贴心才是!”

听雪听了,顾不上脸疼,立即反驳:“当日王爷已经亲自上门替我家公子赔过罪了,他不必再向你磕头认错!”

文容语怒极反笑:“王爷是王爷,楚韶是楚韶,王爷当日上门赔罪是心疼我无辜受伤,还特意喂我喝过药,这是王爷给我一个人的心意,跟楚韶有什么关系?!”

“来人,把他给我按下去!”

“你们敢!”

“本小姐有何不敢,再过几日,我就是这裕王府名正言顺的......”

文容语把滚到嘴边的“裕王妃”三个字硬生生吞了回去。

裕王那日上门,不仅代楚韶赔礼道歉,还特意警告过,不准把王府娶妻的事情张扬到楚韶面前。

当日淮祯的原话是“这件事要是敢漏到楚韶耳边,文小姐便等着竹篮打水一场空。”

当日裕王府还下了聘礼,然而跟着聘礼一起来的却是裕王对一个男子如此明目张胆的偏爱。

文容语心头本就是压着妒火的。

“我有何不敢,把这个死丫头的嘴堵住!”

听雪被两个身材肥胖的管事婆娘钳制住,连嘴巴都被布条塞上了。

楚韶重伤未愈,双目失明,司云又不在身边,毫无自保之力,听雪刚被抓住,他的小腿就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整个人重心失衡,向前跪倒。

文容语身上的香粉味扑到他面前,他才知自己已经跪在了这位千金小姐面前。

“本小姐千金贵体,你哪怕伤了我一根头发,都得拿这条贱命来抵!今日不过让你磕几个响头,已经很便宜你了!按着他的头,让他给我磕!”

婆子用力抓住楚韶束起来的长发,后脑愈合不久的伤口几乎要被生生撕裂,楚韶痛极,却挺着腰板不肯就范。

又一脚踹中他后腰,还缠着药的腹部一同受创,他面色惨白,几乎疼晕过去,身体才软下几分,那两个婆子刚要抓着时机把人按在地上磕头,忽然双眼一痛!

“啊!我的眼睛!”

不知哪里飞出来两个石子直接击中了她们的眼睛,剧痛之下,她们卸了力,楚韶才逃过一劫。

文容语见状,刚要发作,不料头上张扬的流苏簪也被飞过来的石子打歪了。

“是谁在耍小伎俩?!”

她怒而转身,见温霈斜靠在门边,手中抛着两颗小石子玩,见文容语看过来,温霈明目张胆地把那两颗石头朝她头上的簪子扔过去,力道之大直接把发簪弹下发包,掉到了地上。

“温露白!!”

“文小姐在内宅里原来是这幅仗势欺人的德性啊,真叫我开眼了。”

温露白一开口就把文容语讥讽得体无完肤。

她作为京都名媛之首,在外一直被视为知书达理温柔纯良的大家闺秀,极少有外人能见到她真正的面目,今日却被温露白撞见了。

温霈不仅是个外人,还是国公府的公子,镇国公的地位和太傅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

今日这事,温霈要是到京都名流圈中说上几句,文容语的名声就全毁了。

婚事在即,不能再出这种岔子。

文容语连忙收敛下嚣张的嘴脸,让身边人撤手,而后又摆出一副优雅得体的做派。

温霈戏谑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实在无法忍受温霈那看猴戏一般的眼神,气急败坏地放过楚韶,带着人离开后院。

听雪拿掉塞住嘴巴的布条,忙上前扶起楚韶,温霈也搭了一把手。

好在后脑的伤口没有破损,腹部的伤也没有出血,楚韶忍过那一阵疼,才与温霈道谢。

温霈急道:“你跟我说什么谢谢?真的不打紧吗?府里的大夫呢?叫他过来看看。”

听雪说:“慕容神医随王爷进宫了,现下府中没有别的大夫,要不去外面请一个来?”

话说出口,听雪就后悔了,王爷叮嘱过,不能让慕容以外的大夫给楚韶切脉。

楚韶原本不想小题大做,忽然想起在随州时那位军医的话来。

他说他中过毒。

回京后,一直没来得及从其他大夫口中求证这件事。

温霈思忖道:“现在这个关头,不好让外人进裕王府。”

人多口杂,万一是个不长眼的,把裕王成亲的事说给楚韶听,那不是弄巧成拙?!

裕王府办婚事,却要瞒着楚韶,温霈一听就知道有猫腻,得知内情后更是替楚轻煦不值,病一好就跑来裕王府,不想正撞见文容语在兴风作浪。

然而他也不忍告诉实情,淮祯与他一同长大,心性虽然难以琢磨得透,但肯定比瑞王好上千倍,所以温霈还是愿意相信淮祯另有筹谋,没有在楚韶面前挑明这些事。

“轻煦,你要是信得过国公府,我让我二哥来给你看看?”温霈想了个折中的好法子,“他虽是个武将,在医术上也十分精通,我身上这病就是他治好的。”

“那麻烦你了,露白。”楚韶只是想从他人口中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如那军医所说的——中过毒。

听雪欲言又止,碍着王爷的命令想拦着,但看楚韶摔得不轻,又实在是担心,最后在无可无不可之间,稀里糊涂地跟着公子出了后院。

一走出后院,裕王府张灯结彩的洋洋喜气扑面而来,温霈看着眼疼,楚韶睁着那双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一无所知。

在院子里忙活的侍女家丁见到温霈才恭恭敬敬地退居两边,也无人敢多话,就是有个侍女没留神,把刚刚编织成花的喜绸掉到了地上。

喜绸滚了两圈,刚好滚到楚韶脚边,他弯下腰摸索着捡了起来,摸了半天摸不出个所以然。

“这是什么?”

听雪倒吸一口凉气,不忍出声。

温霈镇定地从楚韶手中接过喜绸,笑着说:“一块皱巴巴的破布而已。”

他转而看了一眼四周的仆人,脸已经冷了下来,抬手把喜绸丢出十米远。

被蒙在鼓里的楚韶不疑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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