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进院子,跪在老头子身边。他已经蜷缩成一团,嘴唇乌紫乌紫的。一只老年手机从口袋里掉落在地上,后盖和电池摔了出来。
老头子的衬衣领口扣得很紧,让他呼吸都显得困难。我想办法把扣子解开,却怎么也解不了。情急之下,也顾不了那么多,我双手一使劲,扣子被我从领口绷得飞了出去。
之后,我又把老头子身子平放在地上,双手交叉放在他胸骨上,有节奏地按压起来。
这时,尉迟喘着粗气跑了进来。
“怎么了?”他关切地问。
“心脏病发作。”我一边为老头子做心肺复苏,一边说。
“那得赶紧叫救护车来啊。”尉迟说。
“已经打过电话了。”我说。希望老头子不会有事,不然又是一条人命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没了。
很快,救护车呼啸着开到院门口。救护人员用担架把老头子抬上车。
“哪位是家属,要去一个才行。”其中一个医生看看我和尉迟,说道。
“我去吧。”我对尉迟说,随即上了车,想了想,又下车把地上的手机和电池捡起来揣进兜里。
车子直接从高架进城。一路上,前面的车子纷纷往两边避让。救护车很快到了滨医一院,心血管医生已经在院门口等着了。担架一下来,就被送进了治疗室。
我急忙去收费处为老头子垫付了住院费,拿好单据,回到治疗室外面坐等。老头子临时发病,他子女肯定还不知情,无论如何得通知他们才行。我从口袋里掏出那部老年手机,装好电池开机。
最后一次通话记录是昨天晚上七点多。
“爸!”拨通后我还来不及说话,电话里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请问是邱葵吗?”我问。
电话那头女人明显顿了顿,随即警惕地问道:“你哪位?我爸手机怎么会在你手上?”
我把老头子心脏病发和我恰巧碰见的情况说了遍。
“我二十分钟后到。”女人的声音虽急却并慌乱,她问清楚医院和楼层后说道。
我刚挂断电话,治疗室里的门开了。一位中年医师向我走过来。
“你是病人家属么?”他问。
“家属马上过来,我是他的一个朋友。”我解释说。
“病人情况很严重,冠状动脉多处狭窄,需要马上手术。”医生看了看表,“你最好再催催家属,让他尽快赶过来。”
我又给邱葵打了个电话,将需要手术的事情告诉了她。
“已经在路上了。”电话里邱葵说,她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么严重,“我爸身体平时挺好的呀,怎么……怎么一下子成这样了。”
平常身体好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人体各个系统的器官被骨骼和皮肤组织完好的保护着,肉眼根本无法判断这些器官是否在正常运转。从逻辑上来说,所有脏器没有器质性病变、功能运转正常,可以推断出人的身体一定很健康。可反之,由人的身体健康,却并不能推出所有的脏器都完好无损。
十五分钟后,从电梯里出来一个皮肤白皙的女人。她风风火火的跑到治疗室门口,看看就我一个人。
“是您把我爸送到医院的?”她问。也许是走得急,她波浪卷的头发略显凌乱,身上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好闻的香水味。
我点点头,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周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