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车飞快的向终点站驶去。自从林大妈的事情发生后,我经常整夜整夜的失眠。那张睡了七八年的席梦思突然之间像是被人洒满了毛刺,让我躺在上面辗转反侧,彻夜难寐。
五个小时的车程对于我这种平时难得出一次远门的人来说,太过漫长。旅途的劳累加上心中的烦闷,不禁让我就这样斜倚着车厢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矇眬之中,我感觉列车慢慢停了下来。
我费力的睁开眼,透过沾满灰尘的车窗环顾四周。车子停在了一处荒野,前后并没有车站。
“这是临时停车。”一个声音说道。
我这才发现对面原本空着的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人。女人年纪与我差不多,淡妆短发,圆脸薄唇,由于两边嘴角上翘的缘故,总让人觉得她在对自己微笑传情。
“可能前面有车要从我们这边经过。”也许见我还没从睡意中清醒过来,女人又补充了一句,同时将本就正襟危坐的上身又直了直。
我没说话,向她点点头,又扭头朝窗外望去。荒野中飘起了丝丝细雨。
“你这是探亲还是回家?”女人问,寂寞的旅途会激发找人聊天的欲望。
可是我完全没有说话的心情,却又不得不礼貌的扭头回应。“去看一个朋友。你呢?”
女人还是那种含笑惹人醉的表情,可是笔直的坐姿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眼神更像是能直透人心一般,锐利异常。
“我也是去看一个朋友。”女人说,侧身朝车厢前后看了看,“我那节车厢空得要死,还是你们这边人多。”
所谓的人多也才不过十来个人,不及车厢定员人数的十分之一。我轻轻地哦了一声,朝她微微点头示意,便又合上双眼。
列车的正前方传来一声长鸣,声音由远及近,还没等人缓过神来,相向驶来的列车便倏地擦身而过,巨大的气流让绿皮车左右摇摆起来。女人说的对,我们的列车是临时停车,为对向驶来的快车让路。
接下来这样的临时停车有过三四次,我以为可能会晚点半个小时,等到了终点车却发现,列车运行了七个小时三十五分钟,只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五分钟。
也许我的不礼貌和冷淡惹恼了女人,一路上她都没再跟我搭话,而是从行李里拿出一本书翻看起来。
我心里有些歉意,自己并不是个孤傲的人,只不过近来的烦心事太多,更多时候我只是想静静。
列车抵达终点站后,我抢先起身,帮女人把旅行箱从行李架上搬下来,并一直替她拎出站口。我希望这举手之劳能消解她没有表现出来的恼怒。
“我叫周庆安,你呢?”看着她拖着行李箱走进人群中,我突然想,应该问下她的名字。
“姚一月。”她回头大声说,脸上仍然是那种含笑惹人醉的表情。
一月!一个月?一轮月?俗雅之间,倒有番一月照千江,千江映一月的意境。
终点站位于长江南岸,建文所在的县城在长江北岸。二十年前,一座长达三公里的斜拉桥连通了南北两岸,从此结束了几千年来两岸人民摆渡过江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