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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 2)

 贾珂与年侍卫离开仙客居后, 去了一家酒楼,酒楼的后院中停着一辆马车,那年侍卫请贾珂坐进马中, 他自己则坐在赶车位上, 扬起马鞭, 驱车出了酒楼。

王怜花既要跟踪贾珂二人, 当然不好以真面目示人。他趁着贾珂和年侍卫找车之际, 戴上面具, 去了酒楼附近的一家成衣店。

那店老板见他衣着不菲,知道他家境优渥,定是一只肥羊, 连忙迎了上来, 满面笑容, 一团和气,问道:“公子要点什么?”

王怜花一合折扇,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适合少年侠客穿的衣服?须得是现货,公子爷赶时间,可没工夫等人送衣服过来。”

王怜花要跟踪皇帝的人, 自当一千个小心, 一万个小心。他自己平日是一副浊世贵公子的打扮,现下自然不能再用这身打扮, 而在街上走来走去,哪里都能去的人,要么是贩夫走卒,要么是江湖中人,前者他不愿假扮,就只好是后者了。

那店老板听到这话, 心下大喜,寻思:“赶时间?赶时间好啊!一个赶时间的人,哪有功夫跟我杀价!”忙道:“要说这少年侠客的衣服,我们店里还真挺多的,尤其以这一套最受欢迎。”一面说话,一面领着王怜花去了里间,然后伸手一指墙上挂着的一身衣服。

王怜花顺着他的手指一看,见是一身白衣,样式也很普通,当下嗤的一声笑,满脸不屑地道:“不就是一件白衣服吗?有什么稀奇的?”

那店老板笑容不变,说道:“这位公子,你有所不知。这可不是一件普通的白衣,这是小店仿照西门吹雪的衣服,剪裁的一身白衣。您如果买整套的白鞋白袜,那小店还会赠送您一柄铁剑。”

王怜花“哼”的一声,说道:“西门吹雪?他有这么出名吗?”

那店老板听他话中大有不满之意,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妒意,忙笑道:“小店做西门吹雪的衣服,一来,是因为西门吹雪在江湖上的名气确实不小,二来,却是因为西门吹雪每次出门,都穿白衣,从没人见他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这几乎已经成为他的标志了。

像咱们苏州,在江湖上名气最大的人,莫过于无垢山庄的连公子,但是连公子每次出门,身上穿的衣服都不一样,倘若我仿照连公子的衣服,缝制一身衣服,便是我敢挂在墙上买,也没有客人会相信,这是连公子的衣服。公子,您说是不是?”

王怜花面色稍缓,轻摇折扇,说道:“这倒有理。除了西门吹雪以外,你家店里还有谁的衣服?”一面说话,一向目光向右移动,只见西门吹雪那身白衣旁边,赫然挂着一条大红的披风。

这条大红披风,于王怜花而言,可一点也不陌生。但是不等他说话,那店老板就笑道:“这条大红披风,是小店仿照陆小凤那条一年四季都披在身上的披风,缝制而成的。客官可要试试?”

王怜花摇了摇头,说道:“除了陆小凤以外,谁会在大热天披披风?”

那店老板陪着一笑,又一指旁边一身青衫,说道:“这身青衫是小店仿照‘东邪’黄药师穿的衣服,缝制而成的。公子若是买下这身衣服,小店还可以赠送您一支竹箫。”

王怜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目光向右移动,就见这身青衫旁边,挂着一身打满补丁的乞丐服。

那店老板见他看向这身乞丐服,又介绍道:“这是小店仿照丐帮帮主洪七公身上的衣服,缝制而成的一身布衣。公子别看这件衣服上打满了补丁,就以为这件衣服破破烂烂的,小店在这件一副上缝了这么多块补丁,只是为了模仿洪七公的穿着罢了,其实这件衣服穿在身上可舒服了。公子若是买下这身衣服,小店还可以赠送您一根竹棍。”

王怜花心想:“是啦,我身上穿着一袭乞丐装,手里拿着一根竹棍,再在背上背几个破袋子,谁看到我,不会认为我是丐帮弟子?嘿,我是去跟踪贾珂的,又不是去参加丐帮大会,干吗要假扮那帮叫花子?”

他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便即心中一惊,寻思:“对啦,我是过来跟踪贾珂的,不是过来买衣服的!哪有时间在这里欣赏衣服!”于是问道:“老板,你家这些衣服中,哪件衣服最合我的身?”

那店老板上下打量王怜花,然后伸手一指那身西门吹雪的衣服,说道:“公子身形修长,这件衣服其实最适合您。”

王怜花看西门吹雪很不顺眼,本来不想穿这种一看就是西门吹雪狂热爱好者才会穿的衣服,但他略一转念,心想:“我这次是去跟踪贾珂,乔装的模样,务须与我平时的模样大相径庭,才不容易惹人怀疑。”

王怜花倒不担心贾珂看穿他的身份,只担心皇帝的人看穿他的身份,惹出什么麻烦来。于是不再迟疑,买下这身衣服,将自己的衣服包好后交给老板,请他代为保管,然后拿起那柄铁剑,走出了成衣店。

王怜花换衣服的速度倒快,他离开成衣店的时候,贾珂和年侍卫坐的马车刚从酒楼后院出来。

王怜花看看左右,然后走到小贩身前,要了一包玫瑰松子糖。

这玫瑰糖放在一块案板上,看上去十分坚硬,那小贩拿起刀子,连剁带切,弄了十块,用纸包起来,递给王怜花。

王怜花慢悠悠地从荷包中拿出一两银子,递给小贩,待小贩找给他钱后,他又慢悠悠地将铜板放进荷包中,然后走到树荫下,拿出一块玫瑰松子糖,却不放进口中。待马车行远,他这才将手中这块玫瑰松子糖放入口中,然后远远跟随,走了一阵,就见那马车出了城门,向城外驶去。

王怜花走出城门,心想:“皇帝还真有闲情雅致,来到苏州,不住在城里,却住在城外。”

那马车在官道上行了一段路,突然向右一转,消失在一片密林之中。

王怜花正待跟上,忽然天色暗了下来,一阵西南风吹来,半空中下起黄豆大的雨点。他抬头一看,但见一团团漆黑的乌云自西南方涌来,遮天蔽日,密不透光,转眼间就变为滂沱大雨,将他全身淋湿。他的头发一缕缕的贴在身上,眼前朦朦胧胧的全是水珠,面具也从脸上滑了下来,再也戴不住了。

王怜花勃然大怒,脸色在雨水中愈发苍白,在心中大骂道:“你这贼老天,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干吗要在我跟踪贾珂的时候下雨?若是我跟丢了贾珂,害得他在皇帝身边孤立无援,喊破嗓子,也没人过去救他,你赔得起吗?”

王怜花越骂越气,雨却越下越大,只要他睁着眼睛,雨水就会灌进他的眼睛里。他无可奈何,只得用手拧了一把脸,然后低下了头,白影一晃,已闪身进了树林,追着那马车去了。

这时大雨滂沱,天色昏暗,狂风卷着树叶哗啦作响,林中到处是水,地面泥泞不堪。王怜花初时还能远远瞧见马车的影子,过不多时,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他心下着急,加快了脚步,又行了一会儿,忽听得说话之声,自左前方响起。

王怜花心下大喜,循声走去,行到近处,但见路畔有家小酒店,酒店旁边种着六七棵柳树,树旁生满了长草,两三个人影影绰绰地坐在酒店之中。王怜花内力深厚,雨声虽大,仍能听清这几人是在聊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

王怜花瞥了一眼酒店,见附近没有马车,知道贾珂和那年侍卫没有来这里避雨,不由大为失望。

这时他已然失去马车的行踪,风急雨大,满地都是雨水,想要凭借马车在林中留下的车辙去找贾珂,自然是万万都不可能。他转过身去,眼望一片片被雨水打落的树叶,并没有拔腿便走,而是一手搭在树干上,心中“冒雨寻找贾珂,找到的希望十分渺茫”和“在酒肆中避雨,舒舒服服地喝上一杯热酒”来回交战,不过须臾,他便转回身,快步走向那家酒店。

王怜花走进酒店,扫了一眼,见店中一共三人,一个红鼻子老头,正用抹布擦桌子,两个落汤鸡,坐在桌旁说话。

王怜花走进来时,这三人向他看了一眼,那两个落汤鸡举杯向他一笑,眼光中颇有几分“同是雨中落汤鸡,相逢何必曾相识”的亲切之意,那红鼻子老头加快擦桌子的速度,然后将抹布放到盆中。

王怜花找了个靠窗的空位坐下,将手中的铁剑放在桌上,叫来那红鼻子老头,要了十斤最好的酒,两碟下酒菜。

那红鼻子老头道:“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小店的下酒菜,除了卤蛋以外,都已经卖完了。”

王怜花吃了一惊,微笑道:“看不出来,你这家店的生意很好啊!”

那红鼻子老头笑道:“小店建在路边,客人多是赶路之人,今天生意好,明天生意坏,这件事谁也说不准,全看究竟会有多少人从小店经过,又有多少人闻到酒香后,会进来喝上几碗酒了。公子,这锅卤蛋是不久之前才出锅的,你要不要试上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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