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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二十五 寒江妃子(五)(1 / 2)

 皇帝与辟邪相顾大笑,水光阳光照得人满眼生花,只觉这一刻君臣投契不已,说不出的欢喜愉悦。皇帝大喝一声,高举鼓槌,疾风暴雨般地打了下来。这船上的桨手早就憋足了气,听鼓声催动,都是放声吆喝,飞轮般使桨,借着洪定国龙首破开的水流,顷刻追上洪定国船尾,咬住不放。

皇帝一直落后,百姓大为骇异,眼看只剩五十丈开外的水面,以为皇帝获胜无望,沮丧中声音也低了下去。不料此刻皇帝骤然冲刺,数万人又来了精神,助威声海潮拍岸,一浪高过一浪。后面六条船上众人也是精神大振,不甘示弱,咬着牙豁出所有气力,奋力赶来。

双秋桥前龙门在望,正中悬挂的大红花球也看得极清了,姜放轻轻巧巧摆舵,皇帝的龙舟顿时抢到洪定国船边。辟邪转脸看了看,见他们两船并驾齐驱,一时难解难分,忙加紧鼓点直欲上前。水波忽而一分,郁知秋的船又斜里驶来,占据直道,向着辟邪笑。

百姓哪里知道其中那么些缘故,只见四条龙舟结对儿相争,精彩纷呈,都拍手叫好。

皇帝和洪定国距龙门也不过就是十丈开外,都抛了鼓槌,攀上龙头。辟邪虽离着还远,只怕皇帝着了洪定国算计,也连忙反身掠上龙首,手中提着鼓槌,只要见一点意外,便出手偷袭洪定国。

“到了到了,可看得清了。正登上龙首要夺标呢。”双秋桥这边的宫女太监击掌欢呼。

太后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那个是景仪么?”

“主子说的是哪个?”

“红鳞船上的那个。”

“不像。”

“禁军旗号下的金蓝鳞片的那个呢,怎么如此行险,站在龙头上?”

“成亲王身量更高些,看着也不像。”

太后尚在迷惑,太监来说上江码头侍驾的大臣们都挪到这儿来了,成亲王求见。

“你不在船上么?”太后见了他大惊。

成亲王面有惭色,道:“乾清宫的辟邪替臣上船了。”

“那么红鳞龙舟上的又是谁?”

“洪亲王世子洪定国。”

太后原以为就算争得热闹厉害,不过是为场面好看,最后总是皇帝有惊无险取胜。但对手若是洪定国,那就什么都保不定了。皇帝若在十数万百姓面前栽这么大一个跟头,颜面尽失,何以立威?太后指着成亲王低声怒道:“上阵亲兄弟,你又怎么临阵退缩?你心中那点业障何时才能消退?真是没出息。”

成亲王被她骂得抬不起头来,太后拂袖道:“去吧。”

回避在内的妃子们也听了个大概,待成亲王退去,一涌而出站在彩台边上,扶着栏杆忧心如焚观望。猛听两岸齐声惊呼,原来洪定国的舵手突下狠手,硬让两船龙头相碰,皇帝身子一晃,有落水之虞,观众都是惊叫出声。

谆、谊二妃都是抽了口冷气,谆妃更是胆小,捂着眼睛不敢再看。慕徐姿紧捏着手帕一脸以身相代的决心,又向前冲了一步。谐妃卫氏颇冷静,暗暗拉了她一把,却不做声。

洪定国的船趁机领先了三尺开外,龙首将进龙门。辟邪距他不远,手持鼓槌,正要掷去,却见皇帝仍在奋力攀登龙首,一个转念垂下手来。

洪定国此时胜利在望,伏身在船头龙首之上,标的花球已触手可及,想到今日给了皇帝一个下马威,不禁洋洋自得。不料眼前金鳞闪烁,蛟龙飞掠,正是皇帝奋身登上,驻足龙头,探身伸长手臂,堪堪比洪定国早了一分,稳稳摘走花球。洪定国的舵手大怒,想趁皇帝正立足不稳,一举将他撞于水中,也叫他出个大丑。姜放眼光老道,抽手抢过面前桨手的木桨,灌足劲力掷去,将洪定国的掌舵大桨拦腰斩断。

辟邪松了口气,才发现郁知秋已然赶到前面,忙命人加紧。郁知秋虽不能与皇帝争胜,能赢了辟邪也十分高兴,却见游云谣的龙舟碎浪追来,人探出身子高叫:“郁兄,那是成亲王的船!”

郁知秋冷然一个寒战,想缓下龙舟去势已是不及,还是比辟邪先到一步。

待十条龙舟全部过了龙门,皇帝的龙舟已经悠悠转回,沿江缓行,百姓见他赢得结实漂亮,惊雷般的欢呼回声直要摧裂整座京师。皇帝手持花球,浑身金鳞耀目,稳稳立于龙首之上,肃然望着远处的洪定国。那目光决非锋芒可以形容,洪定国在这浩瀚气势之下,也不免低了一低头。

“万岁万岁,万万岁——”刘远伏地赞拜。

“万岁万岁,万万岁——”仿佛静水惊石,礼赞跪拜之声从此波澜般漾至十数万人群中。

风翔江面,令人心境飒然浮空,为君之乐就在这城池折腰,江山共赞的一瞬——皇帝慢慢环顾,远眺明媚阳光下彩虹般飞跃离水的九座长桥,悠然品味着半座京师喧哗之后突来的悄寂无声。

端午深夜流逝如常。明日,京营四万将士将在离都攘狄门外集结列队,恭候皇帝銮驾启程北伐。京营统帅姜放却未曾与家人共聚,反而屏退了所有家人仆从,此时姜府内外都是颜王最亲信的眼线,布防森然。姜放巡视一圈,回到东厢院中,仰头看了看天色。

“是不是太着急了些?”辟邪在书房内笑道,“还不到时候。”

“是。”姜放进屋道,“主子爷比我沉得住气。”

辟邪月白的丝袍,手里摇着团扇,悠然道:“这有什么沉不住气的。都是自己人。”

姜放喝了口浓茶,道:“今日热闹了一天,我都觉得累了,主子爷倒仍是精神奕奕。”

“若不是成亲王临阵退缩,哪里就要你我亲自操鼓执桨?说到这个,”辟邪皱眉,“就是一件事不明白,成亲王凡事都洒脱,怎么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畏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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