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完,陈管家已经彻底迈不动步了。本来准备吩咐手下的侍卫去将人给拦下来的事情,已经彻底的忘记了,一只手高高举在半空也忘记了放下。
他是五王子身边的老人,也算是很有见识的。就凭这三个人转瞬之间就已经到了数丈之外,他就已经知道这些人绝对不是好惹的。
那清俊公子方才软弱可欺的样子不过是个假象,他竟是看走眼了么?
事实很快证明了他的想法,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四周的气息一冷,瞬间静了下来。
“公子人在哪里?”分明是沉稳内敛而极度儒雅的声音,此刻却带上了一丝急切。
这声音落在陈管家耳朵里,整个人立刻就颤了一颤。
“三公子。”
“人呢?”
门口一身米色长衫的俊雅男子,正是温松柏。
此刻的温松柏双眸之中沉着冷静的睿智半丝不见,隐隐的竟透着一丝震惊和难得一见的急迫。
一看到这个目光,陈管家的心里立刻就咯噔了一声。终于知道,自己方才做了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情。
“方才送人进去的公子呢?”温松柏扫了一眼陈管家,眼底分明有一些不悦。
“已经登车离去了。”陈管家垂了垂眼,却并没有打算隐瞒。
温松柏片刻都没有停留,直接朝着文青羽的马车追了过去。
马车并没有走,文青羽正悠闲的靠在马车里。秋露看了一眼车外:“公子知道王子府里那个神秘贵人是温三?”
文青羽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不知道。”
秋露收回了视线:“公子并没有吩咐离开,我还以为公子是知道有人要追出来。”
“的确是知道有人要追出来,不过么。”她唇角勾了一勾:“追出来的人是温三,这个倒是意外之喜。”
“请公子下车。”温松柏停在马车前面,抬了抬手朝着马车里恭恭敬敬行了一个书生礼。
陈管家站在王子府的门楼下面,脸上的神色颇为阴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侍卫们显然已经叫眼前的情况给弄的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管家,这人还拦不拦?”
陈管家眸色一闪:“等着。”说罢便也向着马车走去。
秋露挑开车帘刚好看到陈管家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于是毫不客气的说道:“管家不用急着来赶人,我家公子马上就走。”
文青羽窝在软榻上,半点不曾动弹,一双清眸充满戏谑的看着陈管家。
陈管家不愧是个久经风雨的老滑头,脸上竟半点看不出尴尬,立刻就又带上了如先前一般的和煦。
“不知这位公子什么来头,方才也该当面跟小老儿说了才是。也免得叫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贵人。”
文青羽笑意更深,陈管家这么说就是在暗指自己刻意的隐瞒了身份,若是真的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他身上是半点没有差错的。
温松柏扭过头,朝着他看了一眼:“若是这位公子离开了,五王子殿下的病只怕就再也没人能够医治了。”
这话一说完,眼看着陈管家脸上的笑容一顿。眼底分明闪过一丝后悔,然后便朝着文青羽深深鞠了个躬,这一次的动作却比什么时候都要真诚的多。
“小老儿方才是猪油蒙了心,还请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计较小人的过失。”
“哦?”文青羽挑眉,语声清淡而慵懒:“陈管家方才有过失么?”
陈管家噎了一噎,咬了咬牙说道:“是小人的错,小人不该偷偷安排了下人在三公子屋外偷听。更不该在知道了三公子对那两位姑娘非常重视之后,起了独占之心,想要将人强行留在王子府。”
温松柏一愣,显然对于陈管家派了人在他屋外监视这件事情半点不知晓。
文青羽看了他一眼:“这个事情告诉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是身份尊贵的上宾,也万不该在陌生的地方掉以轻心。”
“是,温三受教了!”温松柏又朝着文青羽行了个礼,显然很是心悦诚服。
幸好他不曾做过什么对五王子府不利的事情,若真是有什么异心的话。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纵然有通天的智慧,也唯有身首异处的下场。
温松柏对自己的称呼,显然又叫陈管家给惊了一下。
他从来都不会忘记,当自己主子知道了温松柏身份的时候,那种敬重和惊喜的表情。
如今,这个叫自己主子都颇为敬重的人,居然这般谦恭的对一个未及弱冠的年轻公子俯首帖耳。
眼前这人的智慧,该到了多么惊世骇俗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