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文青果然是最了解她的一个女人,她是不想让他们过早知道,对她产生同情怜悯之类的感情的,压到如今不过就是想,能轻松到如今,哪怕面对那些目光的时间短一点也是好的。
可这些人何其聪明呀?又何尝不知她这点小心思?他们没一人对她露出这样感情的,不管心里怨她也好怒她也好,起码在面上,他们不曾以这样的目光对她,哪怕是第一时间的反应,哪怕他们的反应并不如他们往常那样完美自如,她……感激不尽。
门外。
本来结队想给这个女人惊喜,反倒被惊吓住,还没法发作的朋友,还是无法缓和过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那个女人那么强悍,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倒下了?
适应力最弱,定力最差的赤骋同学还在心神未定的念叨。
另一个最不能接受的,也就是哭的最欢的卓一云了。
;阿扶这是什么命呀?好不容易孩子长大了,安定下来了,也找着个极品老公了,怎么又让这事落在身上?那个劳什子先天性心脏病,那么小的几率,隔了两代,甘家子孙不孝的长辈,无良的小辈,那么多都没事,怎么就偏偏落到她这个女人头上?这还有着身孕,不是要她的命吗?
这之中最冷静的也就数卫文青了,这一刻却还是忍不住叹息。
;就像甘家爷爷还在世时,常开解她说的,人有多少福禄,就要承受多少灾难,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哪怕她将自己活成的呆子,看来也避不过这命运的。
;哇啊……阿扶这是什么运呀?我还想着让她再给我当回模特呢!还想让她再为我创造一次奇迹呢!现在怎么办呀……
卓一云又悲催的哭了起来,钟先生正愁着该怎么平复自家妻子的伤心,楼梯上已经有个冰冷的声音率先出声了。
;我家扶儿都还没死呢!你这嚎什么丧呢?
众人一怔,转头看去,是从楼上的书房出来,一身居家服的安大魔王,卓一云的嚎嚎显然让他很不愉快,面上本来还算平静的神色变的冷厉。
卓一云听他这么说,也急了,出来就冲旁边吐舌。
;呸呸呸!乌鸦嘴,你究竟是不是阿扶的老公呀?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别!
钟先生急忙上去按住几乎要跳起来的小妻子,生怕她真的在人家的地盘上惹着这个,脾气对甘轲扶之外显然都不太好的大魔王,随即对已经下来近前的安流槿说。
;我家媳妇太伤心,有点口不择言,安先生别介意。
安流槿面容淡淡,只道。
;介意倒是不至于,只是我让你们现在见她,可不是为了让你们给她平添愁绪的,你们对她的了解想必不比我少,应该很清楚,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钟先生神色暗淡几分,点点头。
;这点我们很清楚,只是真的挺意外,这个女人能压到这个时候才让我们知晓,之前总感觉她太过没心没肺,原来不过是将所有能承受下来的都承下来了,她若像处理那几个孩子的事那样,毫无顾忌的向我们开口,估计,我们倒真无法坦然面对她到如今,原来,在他心目中朋友不比孩子轻多少?倒是我们看轻她了。
虽然不愿承认,安流槿倒是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在她心目中除了她自己的小命,恐怕没有什么是不重要的。
他迈步,从他们中间穿梭过去,钟先生的手不由握了一下,终究还是转身对他开了口。
;我其实倒是挺意外,安先生你貌似是我们之中最了解她病情,甚至最早知道她病情的一个,如果说在半年前你对她还没有男女感情,那就应该有更绝对的把握将昆从她身边夺走才对,何故让她累了这么多年,给你带了那么多年的儿子,将儿子从她身边夺走后,才会想着和她结婚?你对她,真的是到这么多年才有了感情,还是,在以另一种方式,宣誓你的尊严权威?
众人一愣,他们之前只想到甘轲扶的状况,只看到这位安先生为她所做的一切,这个原因,他们到真是没想过的。
如果这人对甘轲扶真的不是出于感情,而只是一种示威手段,那甘轲扶就算能熬过这一关,之后将要等待她的,岂不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尊严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