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冰雪降临大地,冷得刺骨。
嵇毅之裹着裘皮大衣呆坐床前,细细地瞧着床上人儿的容颜,百看不厌。没有人能够理解他为何对一个丫头如此宠溺,他不在乎那些风言风语,但他也很困扰,为何自己的心绪,无法不受到她的影响?
这两天,简直像是地狱般。他的心情很糟很糟,怒气像松木般,一点即着。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到那天,他的亲大哥抱着**的她,身上唯一披着的还是这个男人的袍子。他被打击的,抓狂?不,是疯颠!可他的大哥却说要对她负责,他们之间倒底发现了什么事?他无法不瞎想,他妒忌的发狂!
而她却一脸无辜,还说自己心情好的不能再好。他,怎能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也许,一切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他鄙视这样的自己!所以,他故作冷漠,不去看她的容颜,不去听她的声音。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去想她,不再去喜欢她,当她不存在。
可是,那层看似坚强冷漠的外壳,是多么的脆弱和不堪一击。对她越冷漠,他的心便越发的痛。痛,无法呼吸。
真不知道这两天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没有她的欢声笑语,这日子沉闷得难熬!
花语,快些醒来,我们之间不要再这样子了!
不知不觉睡着,又被冷醒,朝冰冷的手哈了口热气,似乎可以听见空气在结成细小冰珠子的声音。哆嗦地打了个寒颤,他犹豫半晌,终是爬上了她的床。
和衣躺下,尽量不去碰触到她。好暖和啊,眼皮越来越沉,梦中,但愿会有欢笑的你与我。
青青醒来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打在她脸上,绚烂夺目。头很痛,全身都很痛,又疲乏得无力。费力地侧过头,她眯着双眼,却看见……
一张俊美似古希腊雕像的脸,优美的弧线,她,手不受控制地缓缓地探上他的唇。这张漂亮的嘴巴,除了可以吃饭、接吻,还能……
还能毫不在乎地说出那些羞辱刻薄的话,青青的手蓦然定住,他……那晚他说过的话不绝地回响在耳边。心,又不可遏制地疼痛起来。
青青的目光越来越冷,所有的光芒似乎收至眼底,一张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那浓密而长翘美的令女人感叹的睫毛抖动了几下,那细长的俊目缓缓睁开,眼里全然没有昨夜里的冰冷与讽刺。斑驳的光影投射在他脸上,映得那双黑目清澈见底,纯净得没有丝毫杂质。
“花语,你醒了,还好吧?”嵇毅之爬起身来焦急道,修长的手伸长便要探上她的额头。
可是,嵇毅之心莫名地咯噔一下,她---躲过了自己的手?
“那个,你……生病了。我守夜时感觉冷,所以……”嵇毅之俊脸通红尴尬道,我不是故意爬上你的床呵。
她冷冷地瞧着自己,撇过脸去。
嵇毅之心里不是滋味,她完全有理由不理会自己,我真是混蛋!
“饿了吧?你昏迷两天了,我去给你煮碗稀饭。”嵇毅之讪讪地出了房门。
流风小驻里是有厨房的,饿极可以自己开小灶。世人都以为他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却不知,他也是个厨房高手。然而他的厨房许久不用,只有些柴米油盐类的基本东西,不过身子虚弱的人也只能喝些白粥。
用了半个时辰,粥才熬了,白净稀薄的可以照出人影,闪着诱人的光泽。
她悄无声息地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安静的似乎不曾存在。
他喂给她喝,她没有拒绝,小口小口慢慢地啜着。
他知道这样稍稀薄些的白粥爽口,她很想有骨气地拒绝,绝不吃他的东西。但是,无法抵制诱惑。她丧失人格丧失气节地喝了,然而又很不甘心,所以她冷着脸小口小口极有尊严地喝着他亲自喂给的稀粥。
她本该有些感动,然而过多的情感只会牵动心脏深处那个还未结痂的疤痕,无法抑制的痛。所以,她面无表情,她寂静无语,她不想说话,她不想动弹。
吃饱了,她躺下身去,小心地侧过身子,留给他一个沉默的背影。
他轻手轻脚地帮她盖好被子,蹑手蹑脚地出去,再小心地带上门。
又何必这样待自己?青青冷笑,你是否还记得自己的残忍!不能,被原谅!
嵇毅之小心地照顾她,一日三餐她也都安静地吃完,其余时间便安静得像只小兔子般坐在床上,无语、沉思,又似发呆。眼神空洞而无神,像个---没有生气的瓷娃娃,一碰即碎。
她喝下那苦味刺鼻黑糊糊的中药,丝毫没有皱下眉头。而之前要她吃下任何苦的东西,她都会咋咋呼呼皱巴着鼻子脸蛋也皱成一团,大叫少爷给我冰糖啦。那张本该表情丰富的脸上,为何是一成不变的冷若冰箱?他真的不习惯!
他心很痛!他的花语,他那顽皮而淘气的丫头,为何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都怪自己,像个不懂事的毛头小子,乱吃飞醋,然后像只刺猬,锐利而狠毒地伤害自己的最心爱的人。
别这样对我,花语,我……真的不习惯。你,应该像从前般像只赖皮的小狗狗般在我面前撒娇、耍无赖,撂开蹄子便撒欢似地乱跑。那样的才是你,有生气有血有肉的你!
作茧自缚的两人,他却无能为力。
夜幕降临,而他的心境也陷入黑暗,他们的关系,不曾递进一分一毫。她不哭不闹不恼不怒不语不笑,看他的眼神也呆痴而遥远,仿佛穿透了时间。
他说:“解下衣衫,我给你抹药。”
她身形一颤,没有配合。
“快些,否则会留下难看的疤痕。”他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