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随小丫头赶至西堂厢房,见房门角上搁放着食盒,盒盖倾着,像是失手摔在地上似的,又见四贝勒背身立在门轴边,不觉惊错,默然行过礼,正不知待做什么,却看四贝勒摆摆手,教她们进去。()
待进了屋,却看福晋面上淡淡的,迎着月光倒瞧不出喜怒,只是唇角一抹薄笑,屋里暗处还有一个人,听见动静,慢慢转过身来,竹纸一样的轻衫,半散着的头发,那眉眼,正值lou浓时。看得二人一呆,原来都猜错了,全错了。怎么,竟然是她。
不知后来是如何回的屋,也不记得说了些什么。名兰一人坐在条案边的梨木椅上,看着窗外出神。夜里轻薄的雾,一丝丝碧靛弥漫开去,皇太极已是极久不曾进过她屋了。冬雪将至,她究竟还是回来了。
灯影慢慢变得暗长起来。提笔想写些什么,笔悬在纸上,终落不下。喉咙凝滞着,日子过得长了,两人的话反倒少了许多。不过几度春秋,她竟开始担心起人老珠黄,君恩不再。
想起汉乐府里那诗,独守家中的妻,形影相吊的寂寞,“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她终以为是皇太极恋着雪.溶,却不知皇太极以为她恋着褚英。许久,隔着窗纸,业已瞧见天边微微的明朗,不觉竟坐了整夜。吸了口气,慢慢站起来,探手推了窗,吱呀的微声,窗外明透的天,却看院里石阶上坐着皇太极。藏青的长衣,清消的脸侧,只是那样孤身坐着,扶kao着身侧银锃的出鞘宝刀。
满庭的叶,满庭的树。树杈上落着.雀儿,名兰一开窗,便扇着翅膀吱吱咯咯的跳了开去。那一年冬去春来,四季轮回,却迟迟不见这一株冒芽,于是便一直枯着。如今,又是一年。
他坐着,却睡了。名兰一步步探.过去,看他极疲倦的双目。这些日朝上朝下的事,早已拼尽力气,看着教人一丝心疼。轻缓的蹲下来,握着他冰冷的手,怎就如此傻气,果真在此委屈一夜。拢过他肩头,感受着怀中的人慢慢回暖,心底像结了张千丝扣,一分分攥紧了他的手。平日里那样精警的人,如今睡得却这样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