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马车慢慢地向东方前进着,车队的两边是一群身背长剑,粗布褐衣的墨门弟子骑马护卫着。在一辆马车中,韩水和林和相互依靠坐着,里面还有十来个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小孩。
觉得有些无聊,韩水便抬腿踢了踢坐在他对面的男孩,问:“喂,你叫什么名字?”那男孩眉清目秀,穿着和韩水差不多破烂的粗布衣,脖子上用草绳挂着一个木制的牌子,一脸的野气。被韩水踢了一脚,男孩立马回敬了他一脚,说:“凭什么要告诉你。”
这下把韩水惹毛了,当下从位置上起来,向男孩扑去。韩水果然有些手段,不消几下,就把那男孩制服。按着男孩,他一脸得意地问:“服不服?”
“不服,就是不服。”男孩硬气地回道,想拼力挣扎,却被韩水死死按住。
“嘴还挺硬的。”韩水吃惊道,手上的劲又加大了几分,问:“服不服?如果你肯说服,我就放了你。”
“不服,不服,就不服。”
听完,韩水便要再加大力道,旁边的林和连忙过来拉住他的手,劝:“阿水哥,不要这样,他都快透不过气了。”
“阿和,就听你的。”说完,韩水松开按住男孩的手,坐回原位,一脸得意地看着他,问:“服不服?”
揉了揉刚刚被韩水箍过的双手,男孩一脸不服地盯着他,抬手指向他旁边的林和,回:“服他,不服你。”
“呵呵……”笑了笑,韩水转头看了林和一眼,对男孩说:“我叫韩水,他叫林和,刚才的事是我不对。大家认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何。”男孩也就是白何回道。
“你是哪里人,也是我们赵国人吗?”林和问。
“不知道,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哪国人?”白何摇了摇头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哪国人呢?”林和奇怪道。
“我哪搞得清楚啊。”白何无奈地回道,“我们那个村,前年赵国的官过来征税,去年就变成魏国的官过来征税,半年不到,又变成楚国的官过来征税,也不知道我们村到底是该向哪国交税,是属于哪国的。”
“这么乱啊?呵呵……”林和呵呵笑道。
“那你怎么会来这里?你的爹娘呢?”韩水问。
“都死了……”白何还没说完,对面的林和就忍不住问:“怎么死的,是跟我们一样,都是被秦兵杀死的吗?”
“秦兵?”白何抬手摸了摸脑袋道。
“就是秦国的兵。”韩水补充道。
“秦国?我都不知道秦国在哪里。”白何晃了晃脑袋回道,跟着说:“不过,我的爹娘是被一群坏人杀死的。那天我爹在门前的院子里锄地,突然冲进来一群人,穿着同样的衣服,好像是当兵的,但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向我爹要东西,我爹不给,他们就拿手里的东西向我爹砍去。我娘在屋里,把我藏了起来,让我不要出声,不要出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从藏的地方出来,出门就看到我爹我娘倒在地上,浑身是血,旁边的土叔、木婶几家的人都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怎么叫也叫不醒……呜呜……”说到这,他开始哽咽起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有大哥在。”韩水起身一屁股挤开坐在白何旁边的男孩,抬手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
“谁要你当我大哥了。”针对于韩水这种打蛇随棍上的行为,白何当然是立刻驳回,抬手就拨开他拍着自己后背的右手,接着说:“家没了,没有东西吃,我只好离开村里,到别的地方找吃的,那里走,这里走,有一顿没一顿的。后来,就碰上外面的那些人,他们说可以让我吃饱饭,我就跟他们来,和你们一起坐在这辆车里了。”
“好了,既然到了这车里,那就认我做你的大哥。来,送点见面礼给你大哥吧。”自顾自说完,韩水伸手就要去拿白何胸口的木牌。
“不给,谁说认你做大哥了。这木牛头是我爹刻给我的,不给你。”说完,白何用手死死护住胸口的木牌。见韩水坐了回去,看来不再打他木牌的主意,他便放松双手,看着他们两个问:“我的说完你,你们呢,你们怎么会在这辆车里?刚才你们说你们你们的爹娘是被亲秦兵杀死的,秦兵有那么坏吗?比杀我爹娘的那群人的还坏吗?”
“是啊,秦兵可坏了,他们……”林和刚想说,马车外响起一阵马的嘶叫声,随后,就传来墨门弟子的叫喊:“结阵,准备迎敌。”
秦国泾阳城北城,一队身着重甲,全副武装的秦国兵卒在一个骑着战马的秦国将军的带领下,在小街上快速前进。每一列都有一个兵士拿着一个火把,将本因宵禁而陷入黑暗的小街照得是灯火通明。这队秦兵人数不少于五百,除开最右侧拿着火把的兵士外,队伍一共有三个方阵组成:最前面的剑盾士,中间的强弓手,后面的长戟兵。
整齐划一的步伐将小街的路面踩得是“笃笃”作响,响声虽不是震耳欲聋,也足以将人从睡梦中吵醒,但小街两侧的房屋没有一家有灯光亮起,更没有一家有人出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一会,这队秦兵就来到他们的目的地——小街东边的一座大宅子前,在领队将军的一声令下,士兵迅速散开,不消一会就把眼前的宅子团团包围:剑盾士立于前方,横盾在前,短剑搭在盾上;长戟兵站在两名剑盾兵间隙的后侧,长戟穿过盾阵向前斜刺;强弓手立于剑盾士后方,粘箭搭在弦上,持着火把的剑士位于他们的一旁。
“里面的叛逆分子听着。”秦将抓着马缰高喊道,“你们已经被团团包围,插翅难逃,快快出来投降,否则格杀勿论。”宅子里没有任何回应,也不见一丝灯光亮起。
“里面的叛逆分子听着……”
宅子表面看上去安静异常,早在秦军包围宅子之际,里面的人已经动员起来,拿着各自的兵器,侧伏于屋内的房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