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和雷秘书等人正好借机顺势轻松出门。下一楼,路过黄主任办公室,就见大门和早上一样紧锁着。那份瞿书记8月22日签发、标注着“内部材料供领导参考”的文件还在门缝里塞着。
“黄主任是因为小戴被刑事拘留被牵连了吧?”林雪朝办公室努努嘴,低声问。
“好像不是,但也说不清。她的事多了,直接相关的应该是前段时间那次危机处理自作主张吧。”雷秘书道。
“唉,人啊,都是拿根鸡毛当令箭,给点颜色就缤纷。就是看不清自个,不知道自己是谁。”雷秘书继续说,“殊不知,以小聪明作大智慧是无知和幼稚的表现,为错误的答案寻找更荒谬的解释更是市井之徒的伎俩。就算你把400杯25度的水混一起,它最多还是25度嘛!可她老觉得那就是一万度,都可以炼钢了!”
雷秘书说这席话时,杨翠烟的手机打来了,跟林雪说,她就在公司大门口,看见一辆大红色的轿车没?林雪举目望远,果然看到了杨翠烟开的车。
半年未见,杨翠烟依旧白皙,虽然似乎又胖了点,但林雪觉得她那也算是雍容华贵,就跟一大朵盛开的牡丹花一样。
“马上要结婚了,忽然感到心里没底。闲着没事,就到了你们单位。有空吗?中午和我一起尝尝菜去。”站在车前,杨翠烟把玩着车钥匙,看着林雪说。
尝菜是洛阳几乎所有饭店为主家张罗婚宴前的一道既定程序。就是先按婚礼当天的标准来一桌,让主家请相关人士,一般是跑腿帮忙的人先体验一把,并尽可能给提提意见。只是,尝菜的人都知道,除了让主家又多花了一桌饭钱,这就是个面子活。不用说,这桌菜肯定是很精心、很到位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婚礼当天的菜就都这样。小灶与大批量操作,它毕竟不是一个概念。
“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有这个必要么?”林雪忽然感到五味杂陈,讲了这句话后,居然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杨翠烟呵呵笑着道:“先上车吧,今中午我本来还请了王天来和《青鸟有约》的干冬梅大姐的,但干冬梅好像出国了,而王天来那王八蛋又脚底抹油了,让我觉得他显得可不自信!”
说话间,车启动。林雪见正前面有七八个玩暴走的老年人占了快车道,赶紧提醒杨翠烟。“小心点,翠烟!”几乎是脱口而出。
杨翠烟觉得林雪一如既往,笑着说:“你是个单纯的人,让我觉得丝毫不会变,我喜欢。”
林雪有点尴尬,笑着说:“也许多年后我还是老样子。很多时候,人真的是很难改变自己的,一旦改变了,我还是我、你还是你吗?!有时候如果刻意去改变自个,自己都觉得难受和不好意思!对了,中午吃饭,那那准新郎官应该也出席吧?!”
“先留个悬念吧,今天不让他来!”杨翠烟说,“其实我结婚,办婚礼都是我家主导的,他们家都快穷死了!嗨,也多亏我姥姥那房子拆迁,赔了不少钱,要不我家哪有钱给我买车和办婚礼啊!”
“最近王天来咋样啊?他结婚没?”林雪问。
杨翠烟看一眼林雪说:“要不把你当客人,我早就对你发火了!他的死活现在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唉,这人啊,有时候就他妈的贱,我他妈倒贴他都不要我,我现在都想用钱砸死他全家!”
杨翠烟这句粗话和重话,让林雪很是吃惊,也不敢再说话,只有坐着她的车往前走。他不明白,杨翠烟对王天来如此怨恨却还要请他出席婚礼。他更不明白,有了钱,杨翠烟就想用钱砸死人家全家!
直到车在南昌路又接了两男一女,挤得满满当当后出市区,开始向桃花山庄飞驰,林雪才忽然想起,桃花山庄那可是赛文姬的地盘,而也许唐春妹还在那里。
“为什么不在市里,却一定要订在桃花山庄呢?”林雪打破了沉默,在边上问杨翠烟。
没等杨翠烟开口,挤坐在林雪脑勺后的那个叫郑雪亮的大个子男生说:“不是翠烟姐没实力,实在是我们这些当朋友的太无能。今年适逢世纪初年,又是龙年,结婚的人扎堆,多死求了!截至昨天,市内好点的饭店都预定到明年元旦去了,本月结婚的人就更多,29号又是个大日子,所以只能委屈翠烟姐了。”
就听杨翠烟说:“说心里话,我倒觉得市里的那些酒店都太老套、太一般了,我对桃花山庄倒是蛮有感觉的,环境也不错,唯一不好的就是路途有些远。”
后面座位上,那个叫刘静的女孩接着说:“这山庄老板就是我中学同学,食材和菜品杨姐你尽管放心好了。人家听是我朋友大婚,还专门弄了好几只野生扬子鳄,就在山庄养着,到时候准备奉送你个叫‘扬眉吐气、刚直不阿’的杭帮鳄鱼菜。”
靠车窗坐的那个叫何蕾的姑娘也说:“拍照、录像、司仪这一条龙,杨姐你也放一百个心,进现场和搞后期的都是我一帮死党,绝对是最低的价格、最佳的效果!”
听后面坐的三人都很有实力且大有来头。林雪觉得自个也不是来吃干饭的,主动跟杨翠烟说:“我想了想,我这边可以义务给你提供辆豪华中巴,到时可以备用,帮你接送接送客人。”
杨翠烟显得可有面子,高兴地说:“这个我倒没想过,你还能派车啊?我喜闻乐见!”
说话间,车已到了桃花山庄。原想着中午吃饭时间,这地方应该是车水马龙、热热闹闹。不想,却是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杨翠烟停住车后皱着眉头说:“昨天来的时候还红红火火的,今天这是咋了?”
林雪也感到奇怪,打开车门后说:“这里我也认识几个人,我去问问是啥情况。”说着下车,快步走进大门。
但见上次服务生和女孩子成群的山庄大院此刻只有几个大嫂在懒洋洋地整理环境卫生。唯一的一个年轻女孩则在麻木地擦拭着原来林雪进去过的那个“冷雨茶社”的吊牌。
“妹子,二姐赛文姬今天在吗?”林雪问。那女子看看林雪后没出声。林雪又进一步套近乎说,“你忘了吗?前一阵子我还在这里跟你们大姐吃烧烤哩!那天,她被那个徐总抱着丢进了泳池!”
但那姑娘仍旧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