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云全力施为,赤铜棍化为一道赤色蛟龙,锋锐中,还带着种缠劲。
赤龙后面,金色波浪紧跟,不时有月弧闪过,波纹荡到赤龙上,竟是融了进去,是徐军在帮赤蛟加速。
蓑衣客见状也不躲,反是一个踏步,到了赤龙之前,蓑衣下的双臂如白鹤亮翅,双刀瞬间挥出,一齐被挥出的,还有两道纯白色刀气!
刘长云看见那刀气,顿时脸色大变,但此时已停不住手,只好一咬牙,赤铜棍仍对着刀气撞了过去。
“乌嗡!”
赤龙残影毫无意外被撞散,但却化作了十数道赤芒,混进了刚从后面插上的金色波浪中。
波浪中,金色月牙缠绕着赤色锐芒,一道正打在刀气上,被“咔”地撕碎,紧接着,又是数道月牙带着赤芒划过,全部撞碎在刀气上,但刀气的白芒也淡了一些。
自刘长云冲出,不过眨眼,就见一条赤龙翻金浪,两道刀气纵横,最终相冲数次,一同消散,赤铜棍与钩镰枪,都被劈飞。
下一刻,布衣男子从天而降,左手朴刀带起乌芒,如猛虎下山一般重重劈下。
蓑衣客只稍退一步,就轻易避开,但立时察觉不对,正要再退时,整个人却被猛地压在地上。
布衣男子在空中那一劈,竟只是借力,就是算准了蓑衣客不会避得太远,正好二段跃扑,将他压住。
蓑衣客正待挣扎,布衣男子立刻一个头槌,将他撞得两眼直冒金星,而金星之中,那道乌芒已“呼”地斩下!
蓑衣客顿时大惊:“我要死啦!啊啊啊啊!”
“乒!”
“要死啦!啊!啊!”
“哼!”
“啊,啊,哈,才怪呢。”
布衣男子看着他,朴刀僵在斗笠上一寸,无论如何用力,竟不能再下一分。
“你是先天!”
“不然呢?”蓑衣客一笑,不见他动作,布衣男子就被轰飞出去,落在地上还止不住。
布衣男子左手朴刀握紧,猛向下一插,火星四溅,又再滑出数米才停下,刚抬头,一口血再憋不住,直接趴在地上呕吐了出来。
人群骚动,有人喊出来:“这,这是真气!”
刘长云与徐军,此时都是心往下沉。先天后天,一字之差,天壤之别。看布衣男子被一下重伤就知,蓑衣客刚刚只是在戏耍他们罢了。
“我是先天,很奇怪吗?”蓑衣客慢慢站起,“老是些小虫子打打杀杀,看得都烦了,我才出来玩玩。老实说,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能逼我发力。”
蓑衣客看下满口是血的布衣男子,赞许道:“你很有想法,跟我学做菜吧。”
刘长云忍不住道:“我们诸多好汉在此,你休要嚣张!”
蓑衣客转头看他,一笑道:“刘长云,你曾是摩云岭十三寨主之一,大寨主欧云待你不薄,你却把他卖给了朝廷,拿了赏金,改头换面,‘花红枪’才改成了‘花红棍’,你算什么好汉?”
众人都被这段惊到,看刘长云脸黑如墨,显然不假。
蓑衣客又再看徐军,道:“金枪徐家,却是好久不见了,当年那事之后,竟还有后人吗?”
徐军眼睛顿时红了,吼道:“我徐家事,不需你说!”
“呵呵,徐家扎根雁门,多年来挡下北方不知多少侵袭,一家百十口人,都是真正的好汉,最后却因阻了一人财路,全家被屠。你们可知这人是谁?”蓑衣客左右看看,吊足众人胃口,也不管徐军咬牙切齿,缓缓道:“那一人,就是当朝宰相,张翰!”
石破天惊,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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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府书房,张翰正在泡茶,今晚的第二壶茶。
身边,几位大臣都是经过多年风雨历练的人,有的甚至从陈国时就当官至今,任外面厮杀叫喊,都是怡然安坐,静静等茶泡好。
只有坐在最下首的曾武,是新官,不时看向窗外,明显有些紧张。
“子许很担心?”张翰突然道,众人都去看曾武。
曾武也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下,点了点头:“外面正乱,想到家里几个子侄都在军中,不知情况如何。”
“唉。。。”张翰叹了口气,说道,“莫要太心忧,学学我们这些老头子,看开些。”
曾武点头称是,张翰却知他敷衍,摇摇头道:“子许可还记得,你与老夫初见之时?”
“记得,是在雁门,当时子许还是个小小城吏,得蒙张老提拔,才有今日。”
“老夫当初去那,是为拉拢金枪徐家。但塞外马贼突至,将徐家上下都屠了,你却不发一兵,而老夫到了,却反赞你有能,要提拔你,可知为何?”
“知道。因为城吏的职责,就是保住边城,我若发兵,城内必然空虚,只需千人即可抢占,谁知蛮子会不会抓住机会,顺势开启南侵。张老赞我,就是看我识得大局。”
“嗯,你一个边城小吏,竟有如此眼光,我自然要赞你一声。但,却不是老夫提拔你的原因。”
茶好了,张翰拿起盖子,一股清新茶香,顿时充满书房。
“眼光倒是其次,眼高手低者,老夫也见得不少,但子许一点,却让老夫眼前一亮。”
斟茶,冒着淡淡烟气的清色水流,潺潺落入几只茶杯中,又变得有些浊了。
“子许,你能狠心。”张翰抬起头,看着曾武认真道,“雁门徐家,诺大名头,你说不去救,就一兵不发,对人狠心,对自己也狠心,须知这可不是什么好名。一个能对一切狠心的人,未来成就不会太低,这才是老夫提拔你的理由。”
曾武默然,几个大臣也拿眼瞧他,眼中有些赞许。
一会,曾武才叹气道:“那时子许一无所有,只剩一身城吏皮,自然能狠心。但这些年一路走来,建起了家族,有了牵挂,终是没有过去那般狠了。”
“所以,陆羽才泡出了茶。”
“嗯?”
张翰端了杯茶过来,曾武赶紧起身双手接下。
“人越老,越多牵挂,便陷的越深。所以才有了茶,让人能一啄而醒。这杯‘丹青水墨’,是龙虎山的张天师送的,说来还是老夫本家人,呵呵,品一品吧。”
曾武看着杯中时清时浊的奇异茶水,想了想,举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