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玉春虽然不太了解这些海外国家在处理各种表决事项上的林林总总,但谢明的阐述大致让他听明白了。敢情那个宋老头为了达到科研目的,甚至卷入专业领域之外的斗争也在所不惜啊。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考古项目,会让一个六旬上下的老头动心成如此地步呢?
还有,自己到底能在这个计划中扮演何种角色?起码到现在,曾玉春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你直接说吧,究竟要我替你们做什么”曾玉春突然张口打断了谢明的话。
“很简单。让所有反对这个项目的人,统统败选。”
“呵,这我可做不到。你们研究所经费很多吧,实在不行,出几个钱打点一下,不也能实现目的吗?”
“如果真有这么简单的话,我岳父也不会将你扣下来了。”
谢明的话在曾玉春听来如芒刺入肉。他瞪着对方,眼里的火焰足以让两人之间的一切汽化:“这么说,你们不光是精心安排,还认准了我一定能帮你们实现目的?好啊,我倒想听听看,连我都觉得自己做不到,你们凭什么那么有信心?”
“因为你有一张乌鸦嘴。”
这个答复乍听像在侮辱人,却着着实实怔住了曾玉春。他眸光中的怒火瞬间又被一阵风吹熄,只留下震惊和不可思议。
“是的,这听起来很荒唐,也很可笑。不过我相信,你自己一定是笑不出来的。因为你的秘密,他们早已了如指掌。这也是为什么你会被留在这里。你也不要问我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有些情况我同样被蒙在鼓里。”
谢明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静默须臾,还是忍下心,狠狠地说:“我确实对不起你。在任何人眼中,我可能再也配不上‘朋友’两字。但无论如何,有句话我希望你一定得听下去。照他们说的做吧,就算为了你自己能活下去。”
曾玉春怔怔地盯着他。
“诶,你到底听明白了没有?”谢明有些着急了。
“我明白了。原来你今天是来当说客的。”曾玉春从未觉得自己的笑容像此刻这般冷,“虽然我生气,恨你欺骗了我,但直到刚才,我还一直抱有希望,以为你想趁机放我走。呵,看来这种情节只有在电影里才会出现,我也看错了你。你确确实实变了,变得让人觉得恶心。”
谢明沉下头:“是不是恶心,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你能帮我们,我答应你,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
他话音戛然而止。因为门外,走廊过道看不见的尽头处,又响起了皮鞋的踏踏声。谢明鼻尖上忽而渗出薄薄的汗珠,显然他猜得到,来的会是谁。
曾玉春却存心和他犟到底了:“你不用保证什么,因为我根本不会答应你。”
“曾玉春!”或许是清楚对方这一态度可能招致的后果,也可能是骤然增加的紧张和压力,谢明再无刚来时的沉郁,火气一下子腾空而起,“你能不能有点脑子?跟我斗嘴有什么意义?难道你不想活着走出这里吗?”
他连珠炮似的喊话在曾玉春眼中不外乎是恼羞成怒外加气急败坏。曾玉春索性闭起双目,慢条斯理:“我就不信你们胆大包天,就算我拒绝了你们,难道你们还能让我人间蒸发吗?”
谢明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得仰天连连摇头,大口喘息。
脚步声已近在咫尺。诺克新德的口音,连同他本人,下一秒就出现在两人所在的房间里:“如果你想这么做,对我们来说倒是不难。”
谢明见到他立即识趣地退至门口。与之相反,诺克新德则信步上前,两人恰巧换了个身位。望着曾玉春怒火四射的眼眸,诺克新德波澜不惊,接着说:“可是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比死亡还难受的事情多得很。例如说,我们可以让你像现在这个样子,一直躺下去,五年,十年,或者一辈子。你放心,当中所需的安眠药,还有肌肉松弛剂,不会占用我们多少经费。只要你想过这样的生活,直到生命结束,我们也乐意成全。”
这完全等同于赤裸裸的威胁了,只是从诺克新德的嘴里轻描淡写地讲出来,反而平添了几分阴诡恐怖。
可他的话又绝不仅仅是威胁。曾玉春蓦地发现自己低估了这群人。倘若自己与对方死磕到底,诺克新德极有可能会兑现他的威胁!为今之计,只有先答应他们的要求,然后……
诺克新德打量曾玉春的目光忽而多了一丝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