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了口莓果,随后动作有了那么片刻的迟疑,但很快还是把剩下的一半送入了口中。
只是他再不去拈第二枚了。
“当时算是不欢而散,没什么结果。可没过几天,他的身影就消失了,许多人都说是被暗中……呃,处理掉了。”柳捕头摇了摇头,“依本人所见,罗……死者确实是请人动了手,可当不致命,只能算个教训,其消失更多还算是自己的原因罢。”
展逾明对此不置可否,但依依姑娘还有许多别的问题。
“无论那魔还是鬼,都与罗家脱不开关系。只为一己之恶念而伤天害理,这难道没别的什么后续么?”
柳捕头能回的只有苦笑。
“姑娘有所不知,就在昨日,用一条白绫,罗管事也随着去了。如今两位经事人都已死于鬼事,又有何等可以追究的呢?此事到底祸不及家人。”
……
柳捕头没留太久,可依依姑娘的心情却没随着他的离开而高昂起来。
“我就不信那姓罗的恶棍能把这事儿藏得那么严密!”她那纤细的眉紧紧地蹙在一起,“罗家定然有不少人协同作恶,怎能就此罢休不做追究呢?”
“那么,你当真以为罗管事之死全然因为自杀?”
女孩猛地扭过了头,眸中满是惊愕。
“难不成是被……”
展逾明笑了声。
不过是嗤笑。
“何必如此,既然他已精神失常,不过是不再挽救罢了。他一死,那么此事也便就此罢休——死者参与作恶,而参与作恶者也皆已死亡。”
女孩低下了头。
她已然明白,作为一种交换,这本身就是一种为了全局的牺牲,会获得相应的奖赏。
更别提如今的罗家定然厚礼已备,说不准送到了哪里。
“或许。”她低低地说,“或许我们不该这样简单地除去那对妖魔……”
一旁的展逾明站起身来,理了理显得有些凌乱的袖子。
“何能言及未行之事。只是,姑娘莫不以为那妖魔会替天行道?”
“妖魔害人无论如何也算不得替天行道,可确实有些事情太过不公——那些恶棍凭什么不付出代价……”
“可惜的是,便是当真任由妖魔复仇,那所谓的公平正义也不会降临。他事不谈,就说那两位死去的捕快——他们又能犯下何等大错?何至于?”
“也许只是我们尚且无知……”
“那么厉鬼便可全知,便能作出公允判决?”
女孩情绪低落下来。
这显然无有可能。
实际上,就是放任妖魔复仇也多为气话,她也知道,妖魔之所以是为妖魔,正是因为它们的行为终究不可预测。任凭它们复仇不仅不会使其安息消气,反而会使二者更为凶残暴戾。而因此最终受到伤害的,只会是绝大部分无辜的普通人。
他们可不像知府,能有客卿随身保护。
可这样,她越发觉得自己在为虎作伥。
“我们到底在做些什么……”
“我们得了赏金。”展逾明转身离开了庭院,“姑娘也便能买下那些小丫头们的酸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