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的竹摊子和一张油布撑起来一个小小的密闭空间，有点暗，还有点冷。
惜春慢缩着身子与那人挤在一块儿，直感觉手脚胸口都与他的身体紧紧贴住了。
她的半张脸也被他的大手蒙着，根本抬不起头看这人是谁。
“你先放开……”
“嘘。”
她还没说完，他在头上轻轻嘘了一声，随后呵着热气的唇凑到她耳边：“不想死就别动。”
这声音……惜春慢心里慢慢有了谱，便尽量不动了。
外边还在打杀，很吵闹，她不敢胡乱动作，连呼吸都很谨慎。
幸是他身上的猩红斗篷厚实又暖和，惜春慢就算穿得单薄，这下也不冷了。
还有一阵细腻的药香气。
就跟她在马车里闻到的一样，可能真像那两个老妇人说的，二公子是个大夫。
二公子的呼吸稳而不乱，一直是静默有力的，惜春慢因此也渐渐平静下来，不再慌张。
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外边的厮杀声终于停了，街上一片死寂时，他终于动了动，松开蒙住她嘴的手并舒口气说：“等会掩护我出城。”
“掩……掩护？”她愣一愣，终于能抬头看到他的脸，果真是二公子。
他没有说什么，颔首将头上的发髻松开，乌黑的长发如瀑披到了肩头。
惜春慢眼睛都直了，问他：“二公子想做什么？”
他视线一撇，勾起薄翘的嘴角讪笑：“你耳朵长哪儿的？”
说话间，他一低头挠乱了乌发，惜春慢愣愣地看着他还卸下了穿在身上的富贵衣裳。
突然她放在腿上的凉手一暖。
惜春慢冷冷的身子不禁打了个哆嗦，倏地撇下视线去瞧，竟是他纤白如玉的一双手捂到她的手背。
“二……二公子……你……”她说话都磕巴了，使劲地想甩开他，哪知被他越抓越紧，还拉扯到他脸颊边，往他同样纯净的面颊上抹了几把。
等二公子满脸都是血和泥的污渍，只露出一双宝石般的明眸时，惜春慢终于明白了他这要伪装自己！
他松开她被磨的泛红的手，又往地上扒拉两把土抹到衣服上，最终惜春慢看到了一个与自己落魄神型并无两样的“流浪汉”。
“走！”他睁着眸光锃亮的眼睛，挑起油布一角小心翼翼往外看了看，就拉着惜春慢钻了出去。
不出去还不知道，已经没有活人的街上到处躺着一具具血迹斑驳的尸体，远处的街角还响起了官兵缭乱的脚步声。
“快走！”二公子拖着一瘸一拐的惜春慢加快了脚步，她咬紧牙关吃力地挪着步伐，从暗巷里一路走到了城外的药材作坊门前。
惜春慢的手还被他抓着，有些疼，男人的力气可真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