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率了啊!”我在心里骂了声娘,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可梅香偏偏还要补一刀。
“小人书?少爷我也要看。”
“梅香,不要胡闹。”林伯喝了一声,“这不是女孩家该看的。”
“少爷,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每个人家在嫁女时都会在箱底放上一本这样的小册子,乡下人管它叫压箱底。”林伯淡淡道。
就算是再笨,我也已明白了这本小册子的用途,飞快扫了眼早已俏脸绯红的梅香,“那我扔了它。”
我作势要扔,心里却实是不舍。
林伯似笑非笑道,“少爷你也可以留下它。”
【三】
残阳似血,噪鸦归林。眼见天色已晚,我们只好继续上路。只是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林叔,大埠山左近一直有桃花谷罩着,多年来从未有这种事发生,今天这事有些蹊跷。”
林叔轻叹道,“少爷,如今虽处乱世,但冷月盟威名还在,这场杀戮决不会是江湖仇杀或匪帮所为。”
“难道是…不对啊林叔,这里离县城50多里,若无反叛不会有军兵来此。”我更是不解了。
“你还真是笨啊少爷。”梅香指了指李过,“这位李将军不就是带兵的吗?”
我心里一震,还未开口就听林叔道,“李将军,山下镇上想必也已被大顺军驻防了吧?”
“啊,当然…不,不会。”李过自从看了“压箱底”图册后,一路上表情一直怪怪的。被林叔突然一问,忙不迭道,“不,决无可能。我大顺是义军,万不会与朝廷军兵可比。”
“李将军敢保证?”梅香冷哼一声,“自古兵匪一家,分什么义军和朝廷。每次受罪的总是老百姓。”
“不可能,真的…”李过音量渐低,他心里其实已经没了自信。
“不用争了。”林叔一指山道旁的三间茶舍道,“这茶舍平时是一对老夫妇经营,山间客少,往常早已熄灯安寑。这时却是灯火阑珊,酒令嘈杂。且舍外那匹马就可证明,舍内喝酒之人定是山间抢劫的兵校。”
“哪我们进去看看?”我翻身下马却林叔按住。
“梅香看住少爷。”林叔望了眼李过,身形一晃便掠向茶舍。
“就不想凑个热闹?”我对梅香挤挤眼。从小耳鬓厮磨,相互已无秘密。此刻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定不会比我少。
“只是老爹要我看住你啊?”梅香犹豫道。
“管他呢!”我一拍身边已有些无措的李过,“走吧,看看去。”
茶舍不甚宽敞,方木桌凳已被十多个军校占满。正在那喝五吆六大块吃肉。准确说是撕鸡。
角落里有三具尸体,其中一个身着大红却凌乱不堪,想必生前定是受到无法想象的伤害。
“她就那遇劫的新娘,少爷这些畜牲就不是爹妈生养的吗”梅香恨声道。
“那两具一定是经营茶舍的夫妇了。”我至幼长于深谷,深受师傅师娘和林叔一家的宠爱迁就。虽自小习武却从未见过当下之惨状,不由得浑身战栗,不知道是害怕还受到惊吓。
“少爷…”梅香抓紧了我的手。她竟然比我抖的还历害。
“李将军,你还有何话说?”我讥讽声道。
黑暗中见李过双目圆睁,手握雁翎刀柄。只听得他咬牙切齿的声响,却不见答我。
那众军校吃的正是热闹,兀然见到林叔悄然而至,俱是吃了一惊,只听一个小兵道,“哪,哪来的老儿,你好大,大的胆子。”
林叔用手一指那三具尸体,冷声道,“这几个人是军爷们杀的了?”
军校们齐声哄笑,就像是林叔问了个极是好笑的问题。
“不光是那两老家伙,那小娘子也我等抢来的。”只见先前那小兵揺揺晃晃站起身,口角流涎淫声淫气道,“她皮肤细嫩,真,真的好享受…”
那小兵话音未落,只觉眼前一花,林叔形同鬼魅已到他面前,不及惊呼,他那颗脑袋已被林叔拍的粉碎。
”畜牲!”
众军校也不愧是沙场老兵油子,刹间便有了反应,一同挥刀向林叔围了上来。
他们已是极快,没料林叔更快。只见他右脚一点顺手抄起五尺来长的枣木条凳,一式秋风扫落叶,就听得一阵乒啪乱响,皆是兵器落地的声音。
这些个军校平时冲锋陷阵,见惯生死,可是他们那种沙场蛮橫把式,在江湖高手眼里只是平常。
林叔在军校中间身形飘忽,或左或右,或踢或点。刹间十多名军校便做了他掌下亡魂。
最后一个不待林叔动手,他抢先跪到,扑身便拜:“爷爷饶命。”
林叔一脚把他踢了个筋斗,冷冷道,“李将军,你可认识这位军爷?”
李过用刀架在那军校的脖子上,历声道,“这些人都是你们杀的?”
“好汉饶命。”小校眼珠一转,拼命叩首:“小的我,我未曾参与。”
“你们怎敢…”李过嘶声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小校似乎感到了一线生机,抬头看了眼李过忙又低下,小声道,“小的未曾见过少侠…”
“好恼!”李过双目圆睁,手腕一翻,小校便已身首异处。
人狠刀快,首级落地尸身不倒,一腔热血直冲茶舍房梁,遇阻后飞溅如雨,刹间茶舍中已是腥气四溢。
我气室一滞,忍不住一声长啸。林叔梅香齐声惊呼:“少爷…”
我强忍悲愤,苦笑道,“林叔我们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