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吕祖谦在身边唠叨,也没了未来岳父的武力威慑,鱼寒也终于能够在临安城内渡过一个还算惬意的上元佳节。
之所以还会感到遗憾,那是因为在短短十来天假期过后,他就必须回到自己的营地去。
除了要想法设法地折磨那些曾经隶属于林宗臣的禁军精锐,更需要让那几个到现在都没能回家团圆的祸害忘掉某些不愉快。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若是想和身边佳人继续培养感情,基本没有任何可能!
被革除了功名的大宋前二百五进士都忙得顾不上回家,北边那位和鱼寒有着类似经历的金国国师当然更不可能闲着。
在临安城遭遇了巨大的损失,北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忙着组建了规模庞大的商队,让他们带着无数奇珍异宝重走丝绸之路并且向更遥远的西方伸出橄榄枝。
亲自强调了此行的重要意义,亲自做出了慎重的叮嘱,甚至还亲自以大金国的名义给西夏国主写了封隐带威胁意图的国书。
忙完了这一切,金国国师又紧接着投入了另一项重要工作当中。
“国师来了?快快赐座!”没有埋怨对方在这种重要时刻还姗姗来迟,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顾及形象,完颜雍更愿意离座相迎以体现他礼贤下士的宽广胸襟。
“臣谢主隆恩!”不同于南边君臣那种虚伪的客套,金国这边的礼仪可是要繁琐正规许多,已经是无限接近于他们那些数百年后的余孽。
而作为最早的倡导者,甭管金国国师有没有别的想法,至少在现阶段他是一定会主动维护这套礼仪规范。
拂袖,叩拜,任何时候做这整套动作都跟事先进行过排练似的,如行云流水娴熟至极。
“国师不可行此大礼!”完颜雍做出了阻止,怎奈还是稍微显得慢了半拍。
“礼不可废,此乃君臣之道也!臣既蒙圣眷,又岂能恃宠而骄?”心理是怎么想的,没人能知道,反正这套应对之词还真能让人挑不出太大的毛病。
“若天下人皆如国师般谨守礼节,我大金国何愁不能……”一不小心就道出了真实想法,迅速意识到错误的完颜雍赶紧结束了客套,而直奔主题道:“朝廷此番选士已近尾声,朕今日召国师前来,正是为了商议此事!”
选士?那不就是科举考试么?
在临安的时候撺掇着宋国太上皇瞎胡闹,甚至还为了达到某些目的而不惜屈尊降贵亲自参与,结果却是被某个小混蛋利用考生们的愤怒骂了个狗血淋头。
回国之后就一直在忙着组建使团,以便尽快打通与西方的联系,此时骤然听到这个让自己吃了闷亏的词,金国国师也难免眉头一皱。
把一切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完颜雍也只能是在心中发出一声长叹。
要说自家这国师什么都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还能帮着处理朝廷事务,可就是对传说中的西方诸国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崇拜与敬畏。
就算确实如国师所言,这年头最伟大的发明在西方,最优秀的人才在西方,最那啥的那啥也是在西方,可眼下这不是还没能打通道路吗?
大金国君臣上下总不能都杵在这里傻等着,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南边宋国趁机占便宜吧?
哪怕只是在侏儒里挑高个呢,也总得先找些勉强能凑合着使的奴才,先把这天下的形势给稳住了才管用啊!
“朕深知以国师之才,天下难有入目者,然……”不知道是被重复了又重复多少次的老话,反正完颜雍自己是感觉听得耳朵里都长出了老茧,但这个时候他还得继续再说一次。
“臣……”这么多年了,谁也没能说服谁。
原本还指望能够把那些在南下途中寻找到的异域奇人给带回来,让大金国君臣好好见识一下西方大爷们的能耐,可谁知道居然在临安城就闹了个全军覆没。
拿不出任何真凭实据,金国国师也就只能放弃了毫无异议的劝解,教科书式的回应道:“臣惶恐!”
“国师可惶恐不得,大金国眼下还有太多事要仰仗你呢!”开了个不算玩笑的玩笑,自认为应该能稍微缓和一下略带尴尬的气氛,完颜雍这才示意杵在旁边的阉宦将一大摞卷宗递过去。“此乃今科武比策论,还请国师先帮着朕参详一下!”
让武举考生去整出一篇字字珠玑的千古奇文,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任何时候都不会有人愿意让一群大字不识的莽夫执掌军权。
而完颜雍之所以会命人先把这一份给递上去,那也是为了照顾自家国师的情绪,知道他是打心眼里瞧不上这天下的文人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