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就好,我以为剁椒只是我们湖人的专利呢,想不到伯母也会。”
霍旭友哈哈两声,心想,么剁椒,那是没办法当咸菜吃。但听到陈惠他母亲个伯母,得如此顺耳、自然,他心里乐滋滋的,到了某种暧昧,像吃了顺气大力丸。
二人随吃随聊……
陈惠说:“霍旭友,你长得像我爸爸留给我小时候的印象。”
霍旭友不合时宜地说了句:“呀,你还有恋父情结!”他这话说得实不怎么样。
陈惠愠怒:“toutofhere,你占我的宜,好吗?”
霍旭友嘿嘿一笑:“脱口而出,没加索,不存恶意,见谅,见谅。”
陈惠噘了下嘴,好像不生气的样子。还是说这个话题,“的,在你身上能找到他的子,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这几年你熟了不少,现在来有那个韵味了。”
“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到很幸运,很幸福?”霍旭友不敢胡说了,他现在要量着说话。
“那倒未必,毕竟你是你,他是他,你也代替不了我爸,他在我心中最伟大。”陈惠说着,又盯了霍旭友一眼。
服务员又端了一盘葱鱼上来,一条不大的鲤鱼,上面铺满了葱,几香菜点缀其间,绿莹莹的,绿莹莹中间还有红红的辣椒丝,鱼就像穿了一衣服。鱼眼还睁着,只不过变成了白色,像蒙了一层塑料,也像一颗劣质珍珠。浇了热的蒸鱼豆豉和葱发出诱人的香,萦来绕去。霍旭友胃里虽然有了鸭肉垫底,但他还是色香味俱全的葱鱼钓出了口水。
陈惠着说:“吃吧,专门为你点的,有次在室里闲聊,听你说你的最爱是葱鱼,湖师傅的,不道功夫怎么样,离了辣椒还不行,将就着吃吧。”
霍旭友动得想哭,陈惠的话告诉他,其实有个女孩在惦记着他,在意着他,还有比这让人幸福的吗?“我要抱抱你,对面的女孩,我的要抱抱你。”他听到自己心里说。嘴却在说:“让我怎么谢你呢,这你都记得住,我都忘了,来,一块儿品尝一下。”他拿筷子扒了一下鱼的衣服,剜了大大的一块鱼肉要到陈惠的盘子里去。
陈惠忙使筷子挡住了,说:“本姑娘不吃肉,只喜欢吃鱼皮。”
霍旭友笑了笑,返手把肉到自己盘子里。他想给陈惠抄鱼皮,鲤鱼蒸得比较烂,几乎看不见鱼皮。他盯住了死鱼眼睛,伸筷子挖了出来,到陈惠盘子里,说:“这个你该吃,他们说这是高看一眼的意,必。”
陈惠说:“我吃过鱼的眼睛,不忌讳,中医养生学上讲吃么补么,吃眼睛补眼睛嘛,我的眼睛可以变得明亮,看人。”
霍旭友笑道:“这个你也?不过看鱼的眼睛,能看出这条鱼还是比较新鲜的,许多人说新鲜的鱼了菜眼睛是白色的,不新鲜的鱼是灰色的,死鱼眼睛嘛。你看这条鱼的眼睛多白,像颗珠子。”
陈惠说:“照你话的意,人的眼睛是心灵的表现,那鱼的眼睛是尸体的表现了?”
霍旭友哈哈大笑,天第一次发出这样爽朗的笑声,惹得服务员投过来异样的眼。笑了之后,他说:“惠儿,你会总结。”
陈惠应道:“你刚我么?”在鱼身上一点点地寻摸鱼皮……
霍旭友了头,笑了笑,没有作答。他只好吃鱼,仔细的探寻着鱼肉块里的鱼刺。鲤鱼本来刺多,又细,一不小心就会鱼刺卡一下子,卡嘴唇上、卡牙齿上、卡舌头上都好说,要是卡喉咙里那可难办了,自己难不说,还怪丢人现眼的。他找刺找得仔细,吃得也仔细,抄到嘴里的一块鱼肉,他都是用门牙挤着舌头检查一下,认全是肉了,敢到槽牙上慢慢嚼。他实在不想因为一小小的鱼刺败坏了这样的机会和氛围,所以吃起来就很慢了。
吃不说话显得没出息,也没情调,所以,话还必要说,不但说,还要捡着好地说,捡着层次说。霍旭友在没话找话,也没体的么主题,继续着刚鱼眼的话题说:“红楼梦中贾宝玉有句论,是说女性的。他说,‘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怎么就变出许多的不好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老了,变的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你听,说得形象不?贾宝玉说得肯定是死鱼的眼睛了。”
陈惠“哼”了一声,捡了桌子上的一个葵籽皮投在霍旭友的脸上,问:“你是在描述贾宝玉说的?还是贾宝玉就这么说的?”
霍旭友摊了摊双手,说:“书上就这么写的,我就这么背诵的,其实说这话的是曹雪芹,他借了贾宝玉的嘴,曹雪芹是原创。”
陈惠用同样的力度又投过来一个瓜子皮,霍旭友居然住了,捏在手里,尖尖朝向陈惠,恬不耻的调侃道:“丘比之箭。”
“去你的。”陈惠一娇羞,又连续射过来几只“丘比之箭”。“我以后说么也不吃鱼眼了,曹雪芹给伤到了。”
“该吃还要吃嘛,你不是说吃啥补啥吗?”霍旭友伸筷子把鱼翻了个身,挖出了鱼的另一只眼睛在陈惠面前。
陈惠愠怒:“我说你这人咋这么不懂事儿,我刚说过的话你没听见?”
霍旭友嘿嘿一笑,他对自己这样的恶作剧也到了级、幼稚,忙辩解道:“反正你是最后一次吃鱼眼了,也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了。”
服务员同时端来了两盘青菜,面对面坐着的双方出现了暂时的宁静。
霍旭友还是没忍住说:“菜有点多。”从一开始服务员核对菜谱的时候,他就存了这样的心,只是碍于跟陈惠第一次,一直憋着没说。四个菜,他明白自己的饭量是绝对盛不下的,而陈惠吃饭跟小猫一样,全可以忽略不计。
陈惠却说:“都是给你点的,你使劲吃,得你跟我要细粮票。”
旁边桌子坐下了四个中学生模样的人,说话的声音一点也不掩饰,叽叽喳喳,聒噪得很,好像在谈到底谁爱谁的问题。
陈惠小声说:“抓紧吃。”起身去了趟卫生间,来时顺把账结了。霍旭友趁这个时间狼吞虎咽的吃了一阵儿。他看到陈惠没到桌子旁,而是出了房门站在了门口。他立马下筷子跟了出去。陈惠说:“走吧,随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