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原本绷住的神经此时也是松懈了下来,看见邹元标如此感慨,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现如今,国家危机之时,正是英雄涌现之时。”
邹元标看了他一眼。“板荡之后,而念老臣播迁之余,而思耆俊。老臣年少之时,实在太过猛浪。陛下,如今您也是年少,一定要听信内阁的持重老臣。”
朱由校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老头子好像是话里有话,但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太明白。于是便试探性的问到:
“邹老大人,莫非年少时也干过什么蠢事?”
邹元标听到就是哈哈大笑。“谁年轻时不做一些错事呢?可是如今老了,确是有些后悔。”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朱由校内心的八卦之魂,已是冉冉升起了,他瞪大了眼睛,等待着邹元标说说自己的后悔事。
“江陵功在社稷,过在身家,国家之议,死而后已,谓之社稷之臣,奚愧焉?(张居正对国家有功,他的过错只在自己本身,他操劳国事,直到死亡才停止,即使称之为社稷之臣,也不会觉得惭愧)”
朱由校此次来大脑是在飞速的运转,邹元标年轻之时曾数次的弹劾张居正,看来到老了他反而后悔了起来。不过,此时的张居正已经被抄家,本人都差点被开棺鞭尸。今天,这个老头子有事和自己说“有功的老臣”,又提这件事一一嘶,朱由校只觉得细思极恐。
这个老头子怕不是来找茬的,他不会是想为张居正平反吧?一个大胆的想法进入了朱由校的脑海。
就在朱由校举棋不定,胡思乱想的时刻。邹元标继续发起了攻势,“陛下可有革新之意?”
艹,看来还真是一一朱由校心想。
五月三日,朝廷恢复张居正原来官职与名誉,萌封其子孙一一张居正平反。
回想起那日和邹元标的谈话,朱由校还是有些头疼。很显然邹元标这老头子是在和自己演戏,其目的就是为了平反之事,这糟老头子真是坏的很。
当时自己在彻底弄明白情况后,还问他王德完重病卧床是不是也是假的,只是为了创造出他独自与朱由校谈话的空间。只可惜,这确实得到了否定的答复,虽然三人确实演了一场戏,但王老大人确实是重病在身,恐怕命不久矣了。这让他心中那小小的怒火熄灭了。
至于平反张居正这件事本身,朱由校其实是很乐意的。于公来说,张居正居功甚伟;于私来说,自己未来打算推行改革,把张居正平反,立一个标杆是必要的。
但是他很讨厌这种被人推着走的感觉,果然,这些一个个老臣阴的很,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内阁对自己的不断配合,其实也有叶公他们这群老臣本身的打算。
虽然朱由校明白这群老臣一心为国,是真心的为大明做考虑,但这种把自己也算计在内的感觉却属实是不好受一一朱由校的内心又充满了扩张皇权的欲望。
当然,世界上想扩张皇权远远不止朱由校一人。
伪金(后金)的努尔哈赤此时有着相似的心情。
努尔哈赤建立后金汗国之初,满族处于奴隶制向封建制转变之际,尚存有浓厚的奴隶主贵族军事民主的习俗。后金的军国大事,都由诸贝勒等人共议裁决。(诸贝勒大都是努尔哈赤的子侄等宗室贵族。)
明万历四十三年1615努尔哈赤创建八旗制度之后,又置议政大臣五人,理事大臣十人,与诸贝勒每五日集会一次,协议国政。
今年,(伪金天命七年,大明天启二年)三月,努尔哈赤又谕令八旗旗主贝勒共议国政。就这样“八大议政王”制度的雏行就出现了。
为了应对明朝,后金也在不断地调整着自己内部的政治分配问题。
四月二十六日,议政令议结束了。
八旗各自收管边界,将后金的行政区划进行了大规模的重新调整。
正黄旗收管费阿拉、尚间崖、包窝赫、札克丹、洪阔、抚顺、西章嘉、德立石、奉集堡八城;镶黄旗收管柴河、抚安、范河……甲虎缠十城……镶白旗收管之地:海州、东京堡……八城。
由此,对后金国内的政治力量进行局部性的洗牌,努尔哈赤借此获得了更多的政治力量。
在东亚的这边土地上,两个敌人为了强大自身、怼死对方而不断努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