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雾了,眼前一片白茫茫,两只脚不知道行走在哪里,踩下去软软的。大雾退尽,看到了黄泥地面上的,一座坟茔。
不大的,隆成小馒头一样的坟,仿佛在安静地等候着她。
灯草自然地走了过去,眼睛落在围着坟茔摆设的小石子上,脸上现出诧异。三颗心型的石头,代表自己曾经的爱恋和逝去的爱情,这里,不就是自己亲手埋葬了城主大人的那座坟茔吗?
坟里葬着的,是城主的那双白玉手臂,和他的爱人的头颅,这座坟,应该是在望月城宅屋后的隐蔽山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
灯草茫然地四处张望,四周一片黝黑,根本看不清任何景物。
“灯草……”某处微弱的声音发出,在静谧的空气中划出令人心惊的颤音。
“灯草……”
灯草听清楚了,声音是从她站立的坟茔里发出来的,是城主那把温柔,让她闻之心碎的声音。
“城主……”不自觉地,她向坟茔俯身,眼神迷离。
白光突然一闪,一双手臂从坟内破土而出,紧紧掐住她不防备的脖子,城主的声音恶毒地道:“望月城是因我而生,必定要随我而亡!你别做无用的挣扎了!你们,注定都要死!”
震耳欲聋的声音震得她满脑袋嗡嗡响,她奋力去掰那只鬼手,谁知越掰它们越收得紧。眼神朦胧中,忽见坟内土壤破开,那颗母般若的女人脸一点点从土中探出。
这真是个诡异的场景,灯草大睁着眼,象看一部极度惊悚的恐怖片,眼睁睁地看着黑色长发的头颅象发芽一样,从土里挣出,阴恻恻的白色眼球死死盯住她,猛一张口,露出血红的獠牙,向着她扑噬过来!
耳上一痛,那颗头颅咬住了她的耳朵,带来剧烈的刺痛。
“哎呀!”灯草弹开了眼皮,捂着耳朵跳起。眼角瞄到偷袭她的白光疾迅从身边溜走。该死,是那只小老鼠!
她气极,是这只可恶的老鼠咬了她耳朵,带给她这样一个噩梦吗?
吱吱跑到慵懒坐起的美人身上,藏在她的怀里,对着灯草得意地张扬着两根细长的胡须。
灯草瞪着刚从睡袋起身的美人,愣是发不出火,只得示威地向吱吱扬了扬拳头。转眼看向四周,还是昨晚的河边,火石已经熄灭,四周安静一片,沙皮狗趴伏在地面打瞌睡,水牛的眼皮半开半阖,一切都和入睡前没有两样。
想到梦中的情景,她摸了摸胸口,心有余悸。城主说望月城因他生,必将随他亡,这算不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眼睛扫到简易帐篷前,看见衣着单薄的少年蜷成一团卧倒在地,心里不禁微叹,若是他肯这样忠心耿耿地守着我,就算让我死,也是心甘。
刚刚绮想,帐帘拉开,安卡的脚毫无意外地踩到了小猪身上。
小猪啊一声叫,启动苏醒程序,看见豹人镇定自若地从自己身上踩踏过去,完全把自己当成了空气,气得不行,腾地坐起,在他身后挥舞拳头:“你你,你眼睛长哪?没看见人吗?”
安卡一脸可恶的笑:“的确没看见什么‘人’。”
小猪气得要跳起来干架,身后传出一声轻唤:“小猪?”立即止住了他的暴动。
他回过身看她,关切地问:“睡得还好吧?怎么跟豹人同个帐篷了?害我担心死了!你,你没有怎么样吧?”边说边上下地瞄着她。
小蒙伸手拍在他额头,把他的魂拍回来:“我没有怎么样,别这样看我,真是的!”
“明明是躲也躲不及的兽人,为什么和他睡在一起了?”小猪象被抛弃了的怨妇,哀怨地看着她。
小蒙故意打个哈哈:“昨晚谈事情谈太晚了,将就着睡在帐篷里了,放心,他没有拿我怎么样,我不是还有妖瞳吗?”
小猪有些泄气,象是自己的关心落了个空,嘟囔着道:“你不怕被他咬啊?”
“咬我?”小蒙摸了摸自己脖颈,笑笑,“怎么会?”
小猪怔怔地看她钻出帐篷,擦身而过,脑袋随着她的身影转动,有些发懵,听她这话,豹人和她的关系好象进了一层?
难道在同个帐篷过一夜,敌对的关系就会改善?
瞥见河边安卡和小蒙又开始斗嘴,心想,一定是自己多心了。
“别把你的脏手放下去,我在洗脸呢!”安卡蹲在河边,仰着水湿的脸,充满敌意地对小蒙叫道。
小蒙向他瞪了眼,毫不理会他的叫嚣,伏身就探向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