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翔虽从陈君毅手中接了钱,但转瞬又恭恭敬敬地递到了黄大师面前:
“大师如果非要还我这两千五百块钱,那你就是看不起我李仁翔。”
黄大师还是不收:“仁翔老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个钱我真不能收,要是能收,我今天就不会来找君毅了。你也别推了,收下吧。”
李仁翔拿着钱,考虑了一会儿:“要不这样,刚才君毅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说您对于德照法师失踪的事有自己的见解,现在我来了,请您帮我分析分析这德照法师的失踪案,然后这两千五百块钱,就算是我给您的咨询费,你看怎样?”
黄大师一会儿看看李仁翔,一会儿看看陈君毅,不置可否。陈君毅一把从李仁翔手中夺过那红包,放在黄大师面前,道:“仁翔的话说得在理,这回您真不用客气了,把钱收着,然后把您刚才对我说的话,再跟仁翔说说吧。”
黄大师干笑了几声,看样子还是有些难为情:“你说这钱收的,本来嘛,德照法师的事我都已经跟君毅说过了,只要君毅把我的意思转达给仁翔就可以了,现在我不过是重复说一遍,就得两千五,愧不敢当啊。”
陈君毅道:“黄大师,什么都别说了,钱你拿着,中午的这顿饭钱等会儿你来付,这下ok了吧?”
“ok,ok。”黄大师终于同意了。
于是,在李仁翔热切期盼的眼光中,黄大师悠然地点上烟之后,就把他对于德照法师失踪事件的看法,绘声绘色地跟李仁翔说了。
李仁翔的反应跟陈君毅一样,正在享用西餐的身体全都停止了运行,好像工作中的机器,突然间拉了电闸,一下子就不动了。
“大师,谢谢你,我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李仁翔轻轻道了句谢,便放下餐具,站起身来,提出告辞。陈君毅问他去哪儿,他说去见彭坚和欧阳松。
“你干嘛主动去找他们,还嫌不够烦啊?”陈君毅问。
李仁翔道:“从德照法师失踪,到警方介入调查此事,我一直刻意回避,没有说明我去佛光寺找德照法师的真实原因,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这样做可以让我远离矛盾中心。我一次次地安慰自己,对自己说德照法师的失踪跟我的画没有关系。但我知道我一直在自欺欺人。现在,黄大师已经撕开了这起失踪案的神秘面纱,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再刻意隐瞒,这样只会让我内心的压力越来越大,最终走向崩溃,要么发疯,要么自杀。”
陈君毅很不爱听李仁翔刚才的话,尤其是后面那一句“要么发疯,要么自杀”,说得实在是太悲观了。
“仁翔,你是怎么了?动不动发疯啦,自杀啦,你以前那种乐观开朗,意气风发的劲头哪去了?”
“以前的李仁翔已经死了。”李仁翔又来了一句丧气话,把陈君毅气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把操起餐桌上摆放的一枝百合花,向李仁翔的脑袋砸了过去。
“振作起来,听到没有。”他怒吼了一声。
百合花撞在李仁翔的额头上,花瓣散了,零乱地顺着李仁翔笔挺的西装滑落。一边的女服务员目睹了这“悲壮”的一幕,不禁花容失色。黄大师张着嘴,露着他那口几百年没刷的大黄牙,欲言又止,欲说还休。
但李仁翔本人经陈君毅这么一砸,一吼,反而冷静了不少。对于陈君毅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李仁翔一点都没生气,反而冲着陈君毅流露了一丝笑意。
“我知道。”他温和地留下这简短的三个字,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