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秦川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本就激发了柳娉儿的傲气，原本是想通过这首琴曲让秦川大吃一惊，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睡着了。
难道自己的琴艺真的如此不堪？因为秦川的无礼表现，柳娉儿罕见的对自己的技艺有了一丝动摇。当然，更多的是对这登徒子的气愤。
沈拓在一旁不停的给秦川递眼色，大哥啊，你别再吓唬小弟了。小弟心脏不好，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
“这个嘛，在下本不通音律，也就无从指点。”
秦川实话实说，他是真的不懂。
“哼哼，听柳姑娘的琴曲竟然能睡着，真是辱没了柳姑娘的高超技艺。柳姑娘何必为此不快？这个人一看就是个不学无术之人，不知道在哪里偷来一首五言诗，就来此滥竽充数，简直无耻至极。”
萧文斌屡次在秦川面前吃瘪，早就气不过，这时候见秦川露怯，自然要落井下石。
秦川心道：你小子猜的还真准啊，我这诗就是偷的诗仙李白的诗，只可惜你根本找到证据。一个腐儒，还敢说我不学无术，本少爷好歹也是名牌大学将毕业的高材生好吧。论学识广博，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渣渣。
要不是萧文斌说这么一句，秦川还真不想多说什么。
但是，被他这么一激，秦川也是有脾气的，还真就要给自己挣点面子回来。
“咳咳，那个，柳姑娘。既然某人说在下滥竽充数，那么鄙人也不能就这么认怂，简单说两句可好？”
“秦公子请说，小女子洗耳恭听。”
萧文斌不屑的瞥了秦川一眼，他看出秦川根本不通音律了。一个压根没了解过古琴的人，拿什么评价？肯定三两句话就露馅了，到时候，一定要让这小子颜面扫地。
然而，萧文斌还是太年轻，秦川虽然不通音律，但是秦川能吹啊，说不了专业咱就说点专业都达不到的。
“柳姑娘的琴技已经很高超了，这个在下就不多说了，且说说柳姑娘的心境吧。这首曲子，想必是在诉说柳姑娘的心事吧。虽然柳姑娘竭力想要掩饰，但是在这曲调之中还是表露了姑娘对自己处境的愤懑与无奈。正可谓是：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点评之中，秦川又顺口说了一首众人没有听过的新词。此时的秦川也只能赞叹，古人诗文水平造诣之高，秦川望尘莫及啊。
萧文斌脸色顿时就黑了，这他么的打脸来的猝不及防啊。自己刚刚说人家不学无术，偷诗句。
秦川转眼间轻描淡写，又是一首新词。如果这种人都是不学无术，那自己成什么？
沈拓的嘴巴已经张的可以吃下一个鸡蛋了，秦兄牛x啊！就连点评之时都能顺口来一首新词，这操作未免太风骚了吧，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啊！
柳娉儿的感触更深，因为秦川这一首词，无疑是写到了她的心坎里。以前的她无忧无虑，却总是弹一些悲伤的曲子，然而形似神不似。如今内心真正的悲伤，却不愿说与别人，反而情绪在琴曲中自然流露。
这一句“却道天凉好个秋”，简直就跟她现在的心境一模一样。
单单是听一首曲子，就把自己的心境讲述的如此清楚。
这叫什么？
知音！
“秦公子大才，小女子钦佩不已。”
柳娉儿此时已经完全收起了对秦川的轻视之心，虽然之前秦川的表现很没有风度。但是风度有能值几个钱？
真正有才的人，根本不屑于装风雅。
“哪里哪里，一点拙见而已。柳姑娘需记得，一入执着即魔障，万事不可太过拘泥于一隅，看开就好。”
这一番话，把柳娉儿说的整个人都愣住了，口中喃喃，似乎在重复着秦川所说的话。突然，柳娉儿对着秦川郑重的福了一礼。
“秦公子所言入如醍醐灌顶，让小女子受教了。公子不但才情卓绝，见识更加不凡，小女子愧不能及。”
“在下一点拙见而已，柳姑娘切勿当真。”
秦川不过是一番胡猜加海吹，没想到还真被他蒙对了。柳娉儿如此郑重的行礼，倒是让秦川有点不好意思了。
其实，秦川哪里是什么知音，他只是根据沈拓的描述以及察言观色，得出了自己的推论而已。
柳娉儿身世坎坷，有遇到萧文斌这种有色心没担当的怂包，自己肯定是有苦说不出。这时候，还能有别的情绪吗？定是一个“愁”字了得。
秦川玩的是心理学与逻辑推理，只不过，这时候的人恐怕还没有这个概念。这时候的人，谁会去在意一个歌妓的心思？
在他们看来，歌妓等同于玩物，而玩物是不需要有感情的。
也只有秦川才会把自己放在柳娉儿的位置，设身处地的替她思考一下。其实这一点并不难做，只是极少有人愿意这么做罢了。
听完秦川的话，柳娉儿一时间思绪万千，竟然再没了抚琴的兴致，假借身体不适为由，结束了今天的会面。
出了青竹别院，秦川与沈拓告别，约定明日一起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