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希微声音平静且冰冷,仿佛宋希微根本没有在意咽喉处的利刃一般。宋希微上下打量了一遍叶南华,只见他浑身浴血,猩红的鲜血又是侵染了半个狰狞面具,使的那原本就可怖的面具更加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想不到多年不见,再见面时,竟是这等场面,叶郡守,你这份礼想让我怎么收呢?”宋希微缓缓说道。
“那就要看公子能耐了,”叶南华说道。
宋希微冷笑一声,一双桃花眸子微微眯起,轻声说道:“看我能耐?”
宋希微说罢,抬起右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握住了大戟的戟尖,待宋希微的手掌握住的时候,宋希微只觉一阵猛烈的刺痛由手掌直抵自己的心脏,鲜血顷刻间染红了戟尖,滴滴鲜血啪嗒啪嗒的快速滴落。
独孤泊见状,架在叶南华脖子上的刀刃力道加重,被划破开来的伤口渐渐的溢出了鲜血。
“放下!”独孤泊声音之中所蕴含的杀意更浓。
可那叶南华手里的大戟依旧那么举着,而宋希微的手也一直那么握着,就算伤口的鲜血流个不停,可宋希微脸上的笑意,却是愈来愈浓。叶南华那双深如幽潭的眼眸,紧盯着宋希微,似是要透过宋希微的躯壳,去看到内里的一切。
“叶南华,当初老爹不让你杀楚雄,寓意是何你可知道?”宋希微冷声问道。
“忍,”叶南华沉声回道。
“呵,那你现在何意?杀了最后一名仇人,就要把矛头指向我宋家了?叶南华你是在利用我老爹不成?”
“我的命是宋州牧的。”
“那你现在拿大戟对着我,是何道理?”
“我的命是宋州牧的,不是你宋希微的。”
宋希微闻言,连声笑了起来,最后笑声猛地一停,说道:“好!叶南华今日听了你这句话,也算是没有辜负老爹当初把你从死牢里捞出来。今日你若是想杀我,那就尽管动手,我宋希微绝不躲让。阿泊,双儿,你们收手让他来!”
独孤泊眉头一皱,但还是收回来架在叶南华脖颈上的刀刃,而公孙无双见状,也是犹犹豫豫的松下了弓弦。
叶南华随后说道:“咫尺生死,你的命被别人握着,你就丝毫不惧?”
宋希微紧握着戟尖,脖颈朝前递进了些许,然后说道:“我既然要入京城兵部,那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事情,日后多了去了,若是今日便栽倒了你手里,那我去了京城也是找死,既然如此,索性在这里交代了,也免了以后的麻烦。但是叶南华,我知道你不会杀我。”
叶南华听后,双眸依旧紧盯着宋希微,看了许久之后,叶南华却是令人不解的收回了大戟,单膝跪在了地上。
众人见状,皆是不明就里,从一开始叶南华的举动就太过奇怪,而如今单膝跪地的叶南华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跪在地上叶南华将大戟插在地上,出声说道:“叶南华,拜见公子!”
宋希微听后,暗暗的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跟着软了下来,因为方才的剑拔弩张而砰砰作响的心脏,此时跳动的更加猛烈,仿佛下一刻就要撞破胸口,飞出来一般。
宋希微表面上不惧死,可天下之人,有谁不怕死?可众生对于死的理解则又有不同,有些人贪生怕死,只为活着,有些人舍生取义,悍不畏死,而宋希微呢,他只是在意死的值不值罢了。
宋希微镇定片刻,伸出一只手却不是要扶起跪在地上的叶南华,而是轻按在了他的肩膀之上,淡淡道:“我老爹这辈子最得意的有三件事,第一件是娶了我娘,第二件是敲算盘的本事,最后一件就是看人识人的能耐。以前总听老爹吹嘘,只是当做一名父亲在自己儿子面前撑面子而已,可今日你的所作所为,让我信了。”
叶南华听后,浑厚的嗓音放轻了稍许,说道:“他人评价公子败絮其外,金玉其内,今日,叶南华也信了。”
宋希微轻笑一声,然后蹲了下来,看着叶南华问道:“倘若我是个败絮其内,只靠老爹耀武扬威的废物,你会如何?”
叶南华抬起头,面对着宋希微,平静说道:“提公子头颅,身死宋府门前。”
“好!”
宋希微一声好说完,站起身来,然后从叶南华身旁走过,缓缓说道:“去领四十军鞭,当是请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