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内的对话在继续,朱高炽和东宫的几个亲信在密谋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温情面纱下会浮现彻骨寒意,热血侠义中又潜藏无限杀机。
这是一个关乎阳谋与阴谋的计划。
计划看起来很美。
很多事情设想的是天衣无缝,操作起来却不一定。
——又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人人渴望,不遗余力,不择手段,只为站在顶峰。
潘多拉的盒子一经打开,许多魔鬼就会跳出来。
——“难不成已经锁定了建文帝的下落?”朱高炽自言自语道。
“或许吧。不然汉王那边不会确定行程的。”傅云孟说。
“是严震直找到的?不会吧,严震直前几天还在云南,不可能在浙江发现建文的行踪。”朱高炽道。
“那马三保呢?他可是在浙江呢。”李旋道。“马三保最近在浙江打造巨型宝船,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干什么。”朱高炽疑窦丛生。
马三保听起来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名字;但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是他如雷贯耳的另外一个名字——郑和。
“朱允炆真的在普陀山?做了和尚?”何操满腹狐疑的问道。
“前年,父皇曾向全国范围内所有大小寺院广发了《僧道度牒疏》,旨在重新将全部僧人名姓记录在册。经锦衣卫和僧录司的人仔细甄别查看,并和地方上核验对照,确认没有形迹可疑的人员在名册里面。难不成还有漏网之鱼?”朱高炽咬着下嘴唇,若有所思的说。
“殿下,说不准建文还真就在普陀。”李旋眯着眼,有些神秘兮兮。
“何以见得?”朱高炽问。
“直觉。”何操抢答。
李旋点点头。
朱高炽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说:“父皇这次是要了结这桩心事了。这心事装了好几年,也该做个了结了。不过,想来建文也挺苦的。他不该听信那些大臣挑拨蛊惑,做出同室操戈的事来。削藩这一步,实在是走错了。否则我们一家人相安无事,共享太平,多好。”
“建文冥顽、固执,非君主之材。当今圣上乃真命天子,奉天靖难,天意如此,非人力可以改变。”何操说道。
“所见略同!就像刚刚太子殿下说的,有些心事,我们是也该做个了结了。所以,我们必须立刻采取行动。”李旋说。
——“什么意思?”朱高炽问。
“殿下,……当真要说么?”李旋故作深沉道。
——“这是什么话,还卖个关子。说吧。”朱高炽道。
李旋看了何操和傅云孟一眼,轻轻的道:
“救建文。”
声音不大,但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说完,李旋认真的看着朱高炽的表情。
“什么?”
朱高炽陡然色变。
这三个字在朱高炽听来,犹如平地惊雷,晴天霹雳。只觉得振聋发聩,耳膜隐隐作痛!
“你说什么?疯了吗?好大的胆子。”朱高炽低声呵斥。
“救建文。”李旋不为所动,又重复了一遍。
朱高炽目中喷火,怒视李旋。
何操与傅云孟垂首站立,低头不语。
作为太子党的重要人物,李旋乃首席智囊,冠绝时辈。
如果李旋是红花,而何操和傅云孟则是重要的绿叶。
他们彼此和舟共济、肝胆相照,把太子朱高炽的东宫花园点缀的争奇斗艳,姹紫嫣红。
李旋明白,救建文不是简简单单的营救,背后暗藏的是一场你争我夺的政治博弈,一场你死我活的殊死缠斗。
救建文只是一个伪命题。
达成终极目标才是真命题。
救建文是曲线救国方案,固君位才是终极达成目标。
对朱高炽来说,监国可以积累足够的政治资本;对智囊团来说,盘外招能够获取更大的人才利润。储君之位并非稳若磐石,其身后还有实力强大的劲敌在对他的宝座垂涎欲滴、虎视眈眈。
曾经可以是同胞至亲的好兄弟,将来可以是骨肉相残的死对头。
为了站在顶峰,能够一览众山小。
为了站在顶峰,哪怕高处不胜寒。
通过册立东宫之前的嫡长子之争,朱高炽和朱高煦的矛盾日趋尖锐。
面对兄弟朱高煦的无端构陷,朱大胖子经常忍辱负重,以德报怨。
而“兕虎”却无赖至极,为继续夺嫡,动用各种手段削弱东宫势力,极力打压太子身边的人,不断用各种阴谋诡计挑战着大哥的底线。
“殿下,救建文即是保全自己。”李旋说。
朱高炽转过头问何操,
“何操,你说,要不要这样做?”
何操道:“回殿下,李詹事所言极是。”
“尔等知道,建文的下落一直以来都是父皇的心里的一根刺。几年来,父皇做梦也想拔除这根刺。寻遍天下,只尝听闻建文流落民间,却未尝能够正式确认。这次建文的行踪应该属实,皇上派汉王去履行使命,就是为了永除这块心病。你们说的做这件事,就是阻挠皇上的决定,违抗皇上的命令,你们都疯了吗,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事情做不好,不仅我的太子之位不保,连这颗头都将不保!你们这是害我!”朱高炽声音哽咽,有些颤抖。
“太子息怒!”何操道。
“太子息怒!容我说下去。”李旋道。
“靖难中,皇上曾对汉王说过一句话,不知您是否愿意听?”李旋低低的声音。
“什么话?”
“这……恕臣不敢说”。李旋边说边环顾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