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易主,城头变换大王旗。
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挂在朱允炆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掉落下来。
朱允炆的削藩遇上了抵死顽抗的燕王,并且被他成功反杀。帝师黄子澄的昏招迭出让自己从主动变为被动,最后,以至于濒临绝境,命悬一线。
此时的建文帝,国中无人,朝中无将。
到底是应该感谢皇爷爷当初卸磨杀驴鸟尽弓藏的手段,还是恨他没有给自己留下一个能战之将的决绝呢?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没有儒将周郎,罢免了耿炳文,错信了李景隆。
“x尼玛的李景隆,你个贼子!”
穷途末路的建文帝呜呼哀哉,徒叹奈何。
苟活?殉国?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齐泰,黄子澄,练子宁,方孝儒,铁铉,景清……一个个舍身赴死,气贯长虹。
只为了一个信仰,一份忠诚。
至死不做贰臣,只为报答一份知遇之恩。
而自己呢?又将如何独面这大厦倾覆的危局?
如何?如之奈何?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雪,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让灰烬迎接这座宫殿新的主人吧。
一把火烧了宫殿,一捧灰了了尘缘。
火起的时候,江山、嫔妃、财富、权力……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建文帝双手捧面,肩头耸动,不住的抽泣。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自己的皇爷爷,一个个都比自己强千倍万倍,他们把这个帝国交到他手里。不让他开疆拓土,不让他超越前人,只让他做个守成之君,他都没守住。
“唉!”想到此处,朱允炆泪如泉涌。
历经大风大浪阅人无数的大明开国之君朱元璋或许早已透析了四子朱棣的雄才大略,认定此人绝非池中之物,更不是久居人下之辈。料想或许他百年之后的某一天,儿子会造他孙子的反。曾几何时,叔叔曾经戏耍、欺侮侄子的镜头从他脑海浮现,又在他心头翻滚。太多复杂的情绪充斥在胸膛里,这感觉五味杂陈,难以名状。一面是儿子,一面是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朱标死后,在重新册立太子的问题上,朱元璋就曾经无比纠结过。朱标活着的时候,是国家储君无可争议的不二人选,天选之子,国之帝胄,无可争议,毋庸置疑。以朱元璋的苦心栽培,以朱标的能力、影响力,尤其是古代礼法最名正言顺的嫡长子身份,作为帝国的第一继承人,一众弟兄更不敢有丝毫非议。可他的意外早逝,却极大的打击了朱元璋百年传人的心气,并且对帝国大政的方向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
仁慈宽厚的朱标英年而殁,如同折断了朱元璋的臂膀。白发人送黑发人,垂垂老矣的洪武大帝在经历了艰难痛苦的抉择之后,他权衡利弊,最终下定决心将朱允炆立为皇太孙。我觉得,这并不是他有多么喜欢这个皇孙,更多的是对亡子朱标的一种特别方式的认可、重视、无限怀念。还有恩宠的推及,父爱的延续。
——“今立朱允炆为皇太孙,以承祐大明千秋万代国祚基业!”
我相信,得到这个消息的朱棣,应该是很失落的。
越过儿子去让孙子继承皇位,换作谁,都会有情绪。
或许造反的种子,就是从那一天埋下的。
然而,他不敢轻易去这样做,他知道以一隅之地对抗一国之力的风险系数有多高,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只有一次。
除非到,要么鱼死、要么网破的一天。
直到他遇到了道衍,一个不安分的充满野心的和尚。
“殿下,我要送你一顶白帽子戴!”道衍兴奋的小声说。
白字加王,乃皇也。
“大胆!”朱棣一惊,没想到竟然有人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后来,他听从了道衍的一系列建议,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
在天命和侄子“不忍背杀叔之名”王命的庇佑下,他从皇位上赶走了自己的亲侄子,然后,大马金刀的一屁股坐了上去。
若他的父亲朱元璋同志泉下有知,会不会气的尸首冒白烟,把棺材板啃穿呢?
嘿嘿,放眼天下,谁又能奈我何?
此时此刻,朱棣已然是长缨在手,百战功成。
而朱元璋则静静的躺在紫金山下,独享孝陵。
——“吾本淮右布衣,天下于我何加焉!”
夕阳下,朱元璋挥舞马鞭,指点江山的影子笼罩在朱棣身上。此刻,与父亲相比,他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风吹马尾千条线,雨打羊毛一片膻。”
晨曦中,朱允炆摇头晃脑,柔弱文质的样子浮现在朱棣心头。此刻,与侄子相比,他感觉自己是如此的强大。
不得不承认的是,朱允炆的气场,能力,驭人之术等等,和他叔叔朱棣相比,差了不止十条街。
——“人须立志,志立则功就。天下古今之人,未有无志而建功。”(朱棣)
燕王朱棣作为一个藩王,于绝地中执三尺剑,歃血起兵靖难,历经四载磨砺,终成一代帝王。
藩王一怒,以一隅之地,仅数万之兵,终成九五至尊;
至尊一怒,能流血百步,无数铁骨铮铮之士为之伏尸遍野,满目哀鸿。
——“日照龙鳞万点金,一帝功成万骨枯。”你在你的帝位上荣光闪耀,他们残缺的尸首上长出了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