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厅文武官员尽被陈圆圆一笑所吸引,但吴三桂自幼习武,区区媚术哪能迷住他的心智,他眉头一竖,正想要厉声喝退陈圆圆。
却见陈圆圆又盈然一笑,乃是二笑倾城。
吴三桂心智为之一夺,差点脱口跟着陈圆圆说出要降阎王,但他心中一凛,报元守一,双目厉光一闪,怒道:“你在这里干什么?还不退开我已决定向满清投降,怎可能降阎王?”
果然,一笑断魂与二笑倾城都无法用来对付会武功的人,陈圆圆心中一惨,事以至此,还能用的招式只剩最后一招——三笑倾国。
但曾传她媚术的异人对陈圆圆说过,三笑倾国一旦使出,就会江山易主,生灵涂炭。不到生死关头,万不得已,绝对不能乱用。
陈圆圆心想,此时李自成已攻破北京,江山已经易主,生灵已经涂炭,我若这时使用三笑倾国,应该没什么关系了吧?
陈圆圆惨然一笑,又目流下泪来道:“既然将军要降清而不是降阎王,那就是要做汉奸,陈圆圆不想跟着将军去做汉奸,唯求一死”她刷地一下从怀中摸出一把锋利的短刀,将刀架在自己白嫩的脖颈上。刀刃轻拖,雪白的颈上现出一丝妖艳的血痕。以血为引,媚术中威力最大的一招“三笑倾国”已经悄然而出。
一笑断魂、二笑倾城、三笑倾国
好惨的一笑,笑中有泪,泪中有血。
厅中众将只觉得心中一痛,就像有人拿刀子在他们的心口中捅了一刀,紧跟着一刀又是一刀,那心疼的感觉来得有如实质,震得他们满心满腔都是伤痕。
万里山河,哪敌得过美人一笑。身家性命,前程仕图,均如黄粱一梦。此刻他们心中只余下一个信念,保护这个可怜的女人,除此无他
五个将领同时站了起来,铮地一声拔出腰间的钢刀,大喝道:“陈姑娘,你莫轻生,我来助你杀这汉奸。”五人一起转身,刀光霍霍,尽向吴三桂斩去。
他们五人武艺低微,原本是绝不可能打赢吴三桂的,但此时不知道什么鬼使神差,他们的五把刀居然同时劈中了吴三桂,在吴三桂的身上豁开了五条血口。原来吴三桂自己也被陈圆圆一笑所迷,坠入五里迷雾之中。
此时钢刀入体,带起一丝剧痛,吴三桂瞬间神智清明,他身子一退,在五将的刀给他造成更重的伤之前退出了好几步距离,大喝一声道:“你们傻了么?竟为这女子媚术所惑?”
他的喝声根本没用,五将浑浑噩噩,继续挥刀砍来。
吴三桂大怒,他从柱子上抽回长枪,枪尖一扫,五将一起溅血倒下。被他长枪钉在柱子上的秦良玉顿时重获自由。秦良玉年老体衰,虽然重获自由,只能靠着柱子缓缓滑倒在地。
吴三桂挺起长枪,对着陈圆圆怒喝道:“妖女误我,我必杀你。”他将手中长枪一振,向着陈圆圆投来。大厅很宽大,吴三桂本来在大厅主位,而陈圆圆站在门口,中间隔着许多名将领。
这一把长枪有如飞虹,穿越宽阔的大厅,直飞向陈圆圆。枪尖寒芒闪动,夺人心魄。
陈圆圆一介弱质女流,哪里躲得开这有如长虹贯日般的一枪。
眼见陈圆圆就要丧命在吴三桂枪下
地上躺着的秦良玉突然振起全身力气,也将手中的白杆枪投出,她重伤之下无力,这一枪只是轻轻扔出,但她扔得很快。这一枪在半空中和吴三桂投出的长枪轻轻一撞,将吴三桂的长枪撞歪了少许。
长枪的枪尖一歪,贴着陈圆圆的俏脸划过,在她的脸上又划出一条妖艳的血痕。这条血痕豁得极长,从她的嘴角边一直划到耳朵边上,鲜血从伤口涌出,顺着陈圆圆的俏脸向下滑落,使得她的左脸瞬间变成了红色。
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便被这么一划尽数毁了。
吴三桂哈哈大笑道:“这一下你的媚术还能用否?”
陈圆圆被破了相,居然不怒,反而是淡定地一笑,长枪从她脸前划过造成的惊惧之色从她脸上瞬间消失。
她淡淡地道:“这张脸,于我何用?除了徒增烦恼,惹来无数狂蜂浪蝶,却无丝毫作用,如今毁去,说不定我反而能得幸福。”
陈圆圆突然轻启朱唇,哀伤地唱道:
说甚倾城倾国,无非薄命红颜。
一身无主几时欢。方才为破涕,又作泪涟涟。
铁马金戈天下,改朝换代江山。
成王败寇尽儿男。因何将祸水,长与女儿担?
从来都当花瓶的陈圆圆,居然开口唱歌了这首《诗酒仙》,道尽她心中痛楚。
她的歌不像柳如是那么柔婉动人、不像李香君那么金戈铁马、不像寇白门那样单纯可爱……她的歌中满是自怜、满是自伤,满是柔弱得不堪一击的忧愁,仿佛这个水做的人儿一碰就要碎,一捏就要没。
满厅将领,瞬时间已是泪流满面。除了吴三桂和秦良玉,无人不哭,无人不伤。
“吴三桂,你居然向这样的一位姑娘出枪”一名大将愤而起身,他也拿出一把长枪,向吴三桂攻去,吴三桂毫不在意地一脚将他踢翻。
“看刀”又一名将领跳出来,一刀扫向吴三桂,却被他一拳打中面门,向后飞出。
一名将领空手冲出来,还没来得及向吴三桂出拳,就被吴三桂一掌打翻。
……
满厅文武官员,仿佛疯魔一般冲向吴三桂,但这些人神志混乱,根本不是吴三桂一合之敌。
吴三桂大刺刺地穿过大厅,走到了陈圆圆的面前,冷笑道:“就凭这些废物,就能挡得住我?我且看看你的媚术能有多厉害……”
他话音刚落,突然看到陈圆圆身后的情况,顿时吓了一大跳。
原来陈圆圆站在大厅门口,厅外是一个练兵场,此时场中密密麻麻地跪满了士兵,起码不下千人,这些士兵全是关宁铁骑中的精锐。一身铁甲,手握长矛,气势森然。
吴三桂心中一惊,不会吧,这些都是自己的心腹,难道……
只见那些精兵全都泪流满面,两眼通红,一见吴三桂出现在厅门口,为首的一个千户立即大声道:“吴将军,我等不要降清,不要当汉奸。”
吴三桂大怒,吼道:“你们中了陈圆圆的媚术,快给我醒醒。”
陈圆圆惨然一笑道:“你解不开的,这是以我的容貌为代价,一生一次,最后的媚术。”
吴三桂心中一惊
跪在外面的精兵中一起哭道:“兄弟们,上,咱们不能让陈姑娘就这样被杀死”上千关宁铁骑的精锐,身着重甲,排着整齐的队列向着吴三桂冲来。
吴三桂大惊,这是怎么回事?我只是要杀一个女人罢了,怎么就惹来亲兵的叛变?
冲冠一怒为红颜?
任他吴三桂武功有多高,任他吴三桂勇冠三军,此时千人结阵,长矛齐出,吴三桂就算通天的技艺也不可敌。
他距离陈圆圆极近,心想,杀了陈圆圆媚术自解。于是伸手一拳,向着陈圆圆打来。但大厅中的武将们还没死光,又有三四个武将扑了上来,将吴三桂的双脚死死抱住。
吴三桂怒目圆睁,连出数腿,将这几个武将踢飞。
然而就在这时,关宁铁骑的精锐结成的战阵也涌到了大厅门口,上百把长矛一起向他刺了过来,吴三桂奋起神威一挥手,拍开数根长矛,但更多的长矛还是刺到了他的身上……
扑哧扑哧长矛入肉的声音不停地响起。顷刻之间吴三桂就被扎了无数个窟窿,身上连一块完整的油皮也找不出来。
一代枭雄,就此沉寂。
看到吴三桂终于授首,陈圆圆身子一晃,也跟着软软地倒了下去。她早已吓得不清,全靠一股勇气支撑,此时勇气一泄,昏了过去,媚术自解
控心的人倒了,满堂剩下一群惊鄂的人群
“啊?我怎么杀了吴将军?”一名手持长矛的士兵大叫道:“不可能,发生什么事了?
“我怎么躺在这里,全身是血?”一名将领正在艰难地爬起来。
……
“都别吵”柱子边传来秦良玉愤怒的低吼,她一声吼出,满堂顿时鸦雀无声,久久无一人说话。
过了许久,才听到秦良玉咬了咬牙,沉声道:“传我将令,派信使去天津向阎王求助”——
“阎王大人,斥候回来了”天津城头,士兵大声向郑晓路叫道。
郑晓路此时正坐在城头考虑着怎么对付清兵入关,如果吴三桂降李自成自己要怎么办,如果吴三桂降清又该怎么办,如果降了自己,又要怎么办?想了半天都不得要领。
这时斥候走上城头来,居然是张逸尘。
原来北京城附近的情况太复杂,李自成散开大军,将北京城里三层外三层里裹了起来,普通斥候根本难以靠近,所以张逸尘自告奋勇去担当斥候。
“逸尘兄,可弄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郑晓路赶紧追问。
张逸尘脸色有点发青,他沉声道:“李自成出兵了,他以唐通为先锋,领8000士兵开路。本人则带着刘宗敏等大将,领二十万人马正向山海关前进,看来吴三桂并没有降李自成。”
郑晓路心里一紧……难道吴三桂降清了?怎么还不见吴三桂派人来和自己谈判?
刚想到这里,远远的城下跑来一骑信使,这信使飞奔到城下,大声叫道:“我是从山海关来的,有重要信件递交给阎王大人。”
郑晓路大喜道:“快请上来”
不一会儿,信使被带上城头,恭敬地递上一封书信。
郑晓路撕开一看……好长这封信是秦良玉写的,她将吴三桂欲降李自成被拒绝,再欲清被众人围攻致死的经过详细地写了出来,最后言辞肯切地要求郑晓路出兵相助。
唉,想不到吴三桂是这个结果……若他肯为我所用,凭着他勇冠三军的武艺,可以斩杀多少异族入侵者啊。吴三桂死,陈圆圆容貌也毁了,这段历史果然和自己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咱们这就去山海关看看先”郑晓路跳下城头,手一挥,早已准备好的两万阎王军留下两千人守天津城,另外一万八千人一起上了运兵船。
金竹水军乘风破浪,紧急向着山海关驶来。
此时李自成的大军已经出发,清军的大军也已出发,都在向着山海关前进。不过大军的行军速度非常缓慢,比不得郑晓路的水军跑得快。
不出两三日,金竹水军就来到了渤海边的山海关附近。
诸军下了船,顺着一条叫“石河”的小河向北行了数里,只见一座巍峨的雄关映入了眼帘。
山海关并不仅仅是一个关卡,其实还有一座小城,此城周长约4公里,与长城相连,以城为关。城高14米,厚7米。全城有四座主要城门,并有多种古代的防御建筑,是一座防御体系比较完整的城关。
以威武雄壮的“天下第一关”箭楼为主体,辅以靖边楼、临闾楼、牧营楼、威远堂、瓮城、东罗城、等长城建筑。
在“天下第一关”箭楼上,挂着一面巨匾,此匾长5米多,高1.5米,为明代著名书法家萧显所书,笔力苍劲浑厚,与城楼风格浑然一体。
郑晓路到了城下,只见秦良玉早已在城头上静候多时,她的肩头缠着白布,布上还有血迹,显然受伤非轻。秦良玉背后站着一女,正是倾国倾城的陈圆圆,她的脸上罩着轻纱,看不到脸伤成什么样子了。
在城头上还插着一个旗杆,杆上穿着一具尸体,那是意欲降清,但被击杀的吴三桂的尸体。秦良玉故意把他的尸体挂在城头的旗杆上,乃是为了震慑还有降清念头的将领。
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
闹了半天,结果是这样一个结局
见郑晓路带兵来了,秦良玉命令将郑晓路迎上城楼,叹道:“想不到会与你联手”
郑晓路抱了抱拳,面对丈母娘是要守礼的,他认真地道:“天启五年,我第一眼看到秦老将军时,就想过无数次和您联手。所以才有了后来的石柱之行、西昌救援在我心里,白杆兵从来都不曾是敌人。”
秦良玉摇了摇头道:“这些闲话就不多说了,我们虽然坐拥雄关,但是腹背受敌。西边有李自成二十万贼军,东边有满清鞑子十四万骑。而我们所能用的,仅有4万关宁铁骑,2万阎王军,这点人手还不够人家一口吞的。不知道阎王大人有什么好办法可以使山海关不失?”
郑晓路假装叹了口气道:“我也没好办法,死守待援呗”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张子元突然噗通一声倒在地上,颤声道:“大王,我还以为你有妙计。不然怎敢钻进三十几万敌军的东西夹击之中……那啥,卑职申请调入金竹军”
“哈哈哈,你就想在海面上看戏?”郑晓路突然一扫愁容,笑嘻嘻地道:“不愧是张子元,还是你最明白我啊。”
郑晓路对着秦良玉抱了抱拳道:“秦老将军,晚生有一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