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至此境,原想他必会询问那位前代大漠豪侠的死因与凶手何人,却不想无名竟似王远征一般,再无深究之意,只是独自唏嘘叹息,那本是时时透着正气的面容上,难掩此刻的悲愁。
许久,收起心中的悲意,无名方是再抬首细细打量眼前这位“虹方”宝剑新一任的主人,眼神间尽是赞赏之色。道:“我已看出,虹方已与你人剑相连,你能得此宝剑,亦算我那位故人的传人,日后人剑合一,虹方锋芒必可再现于世!”
两位弟子闻之默然一怔。无名素来颇有宗师威严,鲜有如此明了的称赞他人,即便是自己的首徒任藏锋亦少有这般待遇,可见其对眼前这位剑心少年青睐有加。
是了,以他不世的剑道修为,自然可轻易感觉到,秦昆便是那位令天下诸剑为之颤栗的“圣灵之剑”,一如每一代紫山传人,他终将踏上“绝世无双”之路,其手中的剑,亦将被冠以“绝世无双”之名。
“前辈谬赞了。”少年人连连称谦。
倒是无名身旁的无痕心中却莫名燃起了兴奋之意,用期待与惊叹的目光再打量了这位紫山少主一番。其师无名鲜有如此赞叹某人,秦昆能得此称赞,自然亦为不世惊才,他任藏锋又岂不敬佩?只是,这份敬佩的深处,似乎还隐隐透着几抹善意的热切……热切着新的对手。
首座的紫山剑主,依然端坐其上,毫无言语之意。小狐狸偷偷瞅了瞅自家“主人”,又看了看无名,这才暗暗扯了扯友人的衣袖,正欲开口询问秦昆是否告知那位傲骨英灵的死因。却不想,仗剑少年似是早有预料,竟默然摇首,示意她切莫出声。
“你师尊与我乃是结义兄弟,不必多礼。”无名一扫心中愁闷,又对秦昆如此言语。
叶可凡稍有愣神,不由望向首座之上的那位无双剑客,见他虽无言语之意,却亦不曾有所反驳,看来是默认哩。心下不由咂舌:这位大叔怎么看都像是好人,怎么与这个面瘫老不死是结拜兄弟哩?
“……!?”亦不知为何,小狐狸刚刚思量,去赫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直刺自己的后背,回身一看,原来是王远征——以及那仿佛看穿了自己心中所想的冰寒目光——直教她心惊肉跳。小脸一白,干巴巴的咽了一口唾沫,僵硬的别过了小脑袋,拉耸着狐耳,再也不敢多想哩。
秦昆早有预料,毕竟此前无名皆称王远征为“四弟”,便知晓二人交情非同一般。故而再作揖拜道:“见过师叔。”
无名满心愉悦,似乎在这位少年人的身上,依稀看到了另一位故人的身影,威严的面容上透着淡淡的笑意,抚须问道:“昆儿免礼,可有表字?”
“尚无。”少年人乃是来自星河变的另一方世界,那方天地早已不再称呼表字,自是不曾有过。
听得这位年轻人的回答,倒教无名有些诧异,这般年纪的少年郎,若是有所家世又岂会无表字?不由望向总是寡言少语的故人,问道:“四弟,你不曾为秦昆取字?”
“名与字不过称呼罢了。”回答仍旧是简短冷淡。显然,对于这位绝世无双的剑客并不在意这些俗礼。
听罢,无名仍是抚须不语。沉吟片刻之后,方才一问:“四弟,你若不嫌弃,便由我为昆儿取一表字,如何?”
“……”默然,无言。
在座诸位少年人俱是一怔,不想这位可堪与紫山剑主齐名的不世剑客,竟对秦昆如此青睐。
“啊?”叶可凡挠挠后脑,懵懵懂懂,她对于表字的含义,并无甚么了解。
秦昆默然望向自己的师尊,却见其并无阻碍之意,心下已有决断,谢道:“还望师叔赐表字。”无名对于自己的青睐,究竟是出于自己乃是虹方的新主,还是仅仅出于对后辈的喜爱?剑心少年并不知晓,但他却清楚的明白,他今后的人生,亦将被这个男人影响。
见得王远征只是沉默以对,与其曾又结义之情的无名,又岂不了解他此刻的默许。于是乎,他起身抚须,沉吟思索,脑海间片万般字眼闪过,犹若飞流瀑布。
许久之后,无名自沉思中恍然,双目如炬般直视着静静等候在旁的那位剑心少年,如此言道:
“剑斩金铁,心斩凡尘。对!你既是紫山传人,今后便以‘剑心’为字!”
是的,秦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