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潭州城里朱家和李家的声势正是如日中天。蒙古将军因着得罪了威顺王爷的二王子,被撤了军职,朱家李家使了钱,居然叫这个职位给空了下来。城里两千的蒙古军队和三千色目人的探马赤队无人指挥,如同一盘散沙,整日里只会吃喝玩乐,便是每日的操练都停了下来。
蒙古人一系失了这个大援,自然安分了不少,便是蒙古百户哈毕见着杨恩、杨雄也是退避三舍。
欢喜堂的喇嘛因着民怨太深,又没有找到威顺王急需的佛女,失了宠,被潭州几个汉官向武昌告了几状后,便大部分被召回了武昌,现在欢喜堂里只有几个喇嘛看守,早没了当初的气焰。
正因是这般的情势,云姨奶奶方才敢带杨幺出门,去了开福寺。这开福寺是座尼庵,自南北朝时建起,已是有了几百年的历史,本是潭州善男信女经常去的地方,也是因着近傍欢喜堂的缘故,冷了一年的香火方才兴旺了起来。
主持静观师太欢喜地接下了朱府的贵人,引到了内院安顿下来。
杨幺其实极不耐烦这样的烦文琐节,但因着云娘在旁,便也忍了下来,只是端着架子、摇着扇子,时时微笑罢了。好不容易等得静观引着云姨奶奶去前殿上香,便托词看景,留在了内院。
云娘既不在,谁又能管得住她,便由着她一个人慢慢向后院走去,不过赏一些长年的松柏而已。
不知不觉,杨幺竟是已经走到了后院门口,眼看着门外是一条石道,远远延伸到了小山丘上,此时已是十一月,冷风萧瑟,石道上落满了一片厚厚的金黄落叶,杨幺犹豫了半晌,仍是禁不住诱惑,迈出门去,在石道中轻轻走着。
也是杨幺命中有劫,活该出事,她方走到半路,停在落叶中观赏暮秋之景,突地不远处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杨幺一惊,来不及回避,匆忙间用手上的团扇挡住了半边脸,只见一个道士坐在马上急急而过,见得杨幺也是一惊,不禁放慢了马速,一边小步奔跑,一边隔着十多尺远看了过来。
此时的杨幺身着绵罗垂缨夹袄,下穿沉香八宝撒花裙,头上盘着双环髻,束着一圈夹金玉络,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世家贵女在此观景,那道人显是见过一些世面,不敢怠慢,远远打了个稽首,不敢再急奔,将马放缓,便要慢慢在杨幺面前横穿了过去。
因着这段时间,两人都结结实实把对方打量了个彻底。杨幺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玄观身边的亲信,曾经与她说过话的黄石道人,心里不免一松一紧。松的是到底是玄观的手下,还不算是敌人,紧的是,此人在此,玄观只怕也不远了。
那黄石道人虽不能如杨幺般细看,却也看出了端倪,此女子媚骨天生,气息沉厚,风姿卓绝,是绝品的佛女资质,可惜也仅有世家巨室才有这等的人材,哪里又能随便得手的?
因着杨幺遮住了半边脸,又改了打扮气度,黄石竟完全未认出来,只是恋恋不舍地去了,心下琢磨着是否要打听一下今日在开福寺上香的是哪家的女眷,等师叔到时,也好禀告一二。佛女如此难寻,眼见得去年开恩放了一个,十六天魔女也凑不齐,便是得不了手的,也总比完全没有影的好。十二月初八便是老王爷的五十大寿,七王子已是如热锅上的蚂蚁,看着也是可怜。
杨幺看着黄石远去,也失了兴致,慢慢走回寺中,与云娘会合,回府而去。
杨幺回了府里便有些懒懒的,却是受了寒,吃了三四天的中药,方才好了起来。
一日午后,太阳正暖阳阳地照着,杨幺独自一人来到听涛馆,弹了一会儿《流水》。一时兴起,知道自家弹琴时无人靠近,便取下碍事的珠翠,脱了华丽的夹袄,取了短剑,在听涛馆的瀑布前练起剑来
只见她一时将剑舞得急光点点,一时又飞到琴边弹上几段,逍遥自在,好不快活,杨幺怡情时不免叹道:“此时若是来一杯极品桂花酒便是极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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