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报宁与杨幺互视一眼,杨幺见得张报宁眼里有些迟疑,不由笑道:“我们上门打探了半日,总会落到人家眼里。有什么好奇怪的。”
张报宁一笑,随着张天佑一起去接了,方走到前厅门口,便听得一把爽利的嗓音操着纯熟的闽南官话,正和老管家张福唠嗑。
杨幺定眼一看,好个异族美人,碧眼丰唇,高鼻雪肤,一头棕色的卷发盘成了贵妇髻,身材极高,却没有穿裙,着了一袭伊斯兰斯式的白底锦绣宽袍,减了几分媚人的柔软,越发显得气势不凡。
见得张天佑三人出来,那美人儿站起身笑到:“张老爷好,宁少爷,杨小姐,两位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
张报宁心里一惊,面上却无异,张天佑四两拨千金,笑道:“卡文娜夫人每回来我们家,总要让张某吃上一惊,我老家来了人,你也知道了?”
几人一阵寒喧后,卡文娜便提起了古玩铺子,她倒是心大,竟想一次把十三家铺子一口吞下,却又将价压得极低,张天佑要加价,却死活加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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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报宁安静听了半晌,笑道:“卡文娜夫人不过是想借着张记在城南、城西的店铺,把这泉州半壁的古玩市场给包圆了,只不过莆家也不是吃素的,哪里会让你如此容易抢了去?”
卡文娜一声朗笑,大眼一瞟,便似给了张报宁一个媚眼般,笑道:“宁少爷远道而来,不知道这莆家是什么人,别看他们家出了好几个三品大员,面上看着是官宦世家,骨子里比我们这些正经商人还要嗜利成性,见钱眼开!我知道他们只肯买城南最大的三家店,价钱未必比我多多少,宁少爷,你是明白人,怎么着划算也不用我说了。”
卡文娜看见张报宁不说话,张天佑却只是用眼睛看他,便知道作主的人只是张报宁,眼睛一转,湊近低声说道:“今日我来,还有一件事要相告,事关小武小燕。”
张天佑顿时跳了起来,追着问道:“怎么回事?”张报宁虽觉得不妥,却也不好拦着,便也凝神倾听。
“我有个伙计,也是本地人,虽然穷,却有命娶了个莆家的远亲做媳妇。平日里也时常去那府里走动,前几日居然见着那杀千刀的蒙古破落户在莆家门下奉承。你们家的事他也知道,便特特地让自家的媳妇去打听,才知道你们家小武拿着玉瓶在行家里炫耀时,被莆家的二爷看中了,却不愿意出大价去买,指使着这蒙古破落户出的这毒计!”卡文娜口齿便给,一番话说得惊心动魄,张天佑顿时变了脸色。
张报宁给张天佑递了个眼色,让他稍安勿燥,缓缓说道:“多谢卡文娜夫人相告,只是……”
话还未说完,卡文娜轻轻道:“听说当初张老爷受了老太爷的托付,特地送了那小玉瓶和大笔银子进了府衙,按说,这礼也重了,面子也给了,人家也收了,那蒙古人凭什么能瞒过府官在牢里杀人?不过是有了莆家作后台,府官也不敢管罢了!宁少爷,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张报宁盯着卡文娜,既不摇头也不点头,仍是深思,卡文娜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却也没料到眼前这年轻后生居然这般沉得住气,也不敢说得太多,取了茶,微微喝了一口,转眼看到杨幺,“嗳哟”一声,亲热地道:“说了这半会话,倒把杨小姐冷落了。杨小姐头回来泉州,若是得空,姐姐带着你把泉州最好的成衣、脂粉店都看了,好好挑上些,也不旺杨小姐生得这副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