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一柳还是不敢相认,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安,尤其是听他们说起段国皇室对姜家的为难。
时间又这样过去两个月,这一天雷雨天气,但彩姨还是这样带着东西,出门置办一些物事。
甘一柳已经在这里两个月了,已经跟踪彩姨好几次了,彩姨总是尽量每次都带不同的孩子或者助手,也因此甘一柳看到了很久新面孔。这次带了三位女子,有两位是甘一柳识得的,甘一柳还是静静听着他们聊天,心中回想着自己与他们的过往。终于,他们说完正事后,聊到了甘一柳最想知道的,甘一柳淋着雨,听到了这些。
“哎,可怜了鼻涕孩子了,你说甘一柳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杀了皇子,还如此恨姜家。”鼻涕孩子的脚,真的就是因为那次被打断即使家主的妙药也还没能完全恢复。
甘一柳心中一紧。
“是啊,大管家还不死心,真是,为了这忘恩负义之徒,居然还顶撞家主。”
“对啊,还是家主当场就定下,不管以后怎样,甘一柳,都永远不再是我姜家人,找到甘一柳,要速速禀上。”
“嗯,我们以后也要小心此人。”彩姨走在前面,却没有说话,叹了口气。
“快走吧。”她只是催促了一句。
……
甘一柳就像被雷劈了一样轰隆一声,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涌上来,刹时觉得眼睛里都有金星。他不知道怎么了,再也听不见什么。
忘恩负义之徒,忘恩负义之徒……甘一柳再也没有心思听下去,他们没有看到我留下的信,甘一柳瘫坐在地。
……
等了这么久,只是想要听到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终于也等到了谈论自己,也是唯一的一次谈论自己,却是这样的结果。
我该不该不顾一切地去找他们说清楚?他跌跌撞撞地抛开,甘一柳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只知道,自己一定是害了姜家了。好多事情,能说清楚吗?甘一柳心里乱的什么都想不明白。怎么会,怎么会啊。
他使劲捶着自己的脑袋,为什么,为什么,他奔到野林里也不顾兽吼,嚎啕大叫。
是我错了吗?是我太过独断,不该如此吗?
“不管怎样,他都不再是我姜家之人。”
我没事,我没事。甘一柳自言。可红了的眼圈和已经开始叛逆的心在否认他对自己说的话。
我没事,我没事。他再也站不住,跌坐在地。
我没事。
“我没事啊……”一声大吼,然后躺倒在地,他觉得似乎整个天地都开始旋转然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
轰隆隆,轰隆隆。甘一柳就那样呆呆躺在树林里,听着雨水和小溪流的响声,一动也不想动。
豆大的雨水,顺着他的头发落下,一些也淅淅沥沥打在他的脸上。在他的眼里,就是他的泪水。
他仿佛凝固了的双眼,突然动了一动。
我这样普通的人,对姜家,本来就可有可无吧。甘一柳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解释不清了。他放弃了再传信。
况且,就算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的确,不管是为了保姜逊还是听说了甘一柳的言论姜家家主已经决定不再给甘一柳任何其他重新解释的机会。
他突然变得冷漠了一下,身体站得直直的。他的头发,从来都是浓密的黑发,却隐隐掉了不知道多少。
我会给你祝福,姜家。甘一柳回想着在这里,这自己思念了很久的地方。
我的故乡,又是哪里呢?
可他是那样深深眷恋着姜家啊,他还想再看看大管家,那双温暖的双手,还想感受大管家唯一一次抚摸着他的头。
他却没有想到的是,只是他哪里是可有可无啊,现在,第三寨的寨主张茗还在拼了命地,甚至已经在东域调动力量找他呢。
很多秘密的确藏不住,可是要掩埋很久,很久,如果太久,即使被看到,也只会被轻轻掸去,就像最微不足道的灰尘,因为这秘密关乎的,只是所谓的微不足道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