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撞针空击的声音。时间停止般安静，枪声还震荡在每个人耳中，心惊肉跳的二结巴和郑浩，趴在地上，摒住呼吸，看着逐渐消散的雾气，模糊中缓缓抽离出清晰的人形，晃动着凝实。王缘老汉蜷着腿，窝着背，斜扑在地，好像土中挖出来的古董。黑衣人保持刚才射击的姿势，不知所措的互相张望，最后全部扭头看着刘队，黑铁塔转身回头，对着车队用喇叭高声喊道。
“暴乱分子在鸣枪示警无效后，已经击毙”。
“救护车，法医进入现场，其余人原地等待”。
黑铁塔鼓腮挠头，冲霍总竖起大拇指。回身向躺地不动的老汉走去，他想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全体黑衣人放松下来，跟着刘队散漫的靠近老汉。
“哈哈哈”炸雷般的大笑，刚刚的枪响与其相比，好似蚊子哼哼，黑衣人木然呆立，耳膜心脏鼓荡震颤，走在最前的黑铁塔磕绊趔趄，似乎在地震中站不稳，惊惧看向忽然跃起的老汉。
王缘伸了个懒腰，身上骨节爆豆般脆响，头上发髻轻晃。刚才笑声让周围树枝停止摇曳。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慌忙飞走，空中浓云袭来遮得厂院暗的发昏，天地似乎无限收缩，只剩下矮小的老汉。
“百年前被此物所伤，今天能奈我何”声音感怀而苍老。
王缘手里抓着刚才混乱中打来的子弹，扫视呆若木鸡的黑衣人，捏起一颗，曲指弹出，“噗”黑衣人堆里发出两声闷哼，前后躺到两个，子弹贯穿身体竟力道不减，打进后面车辆轮胎，车头向前倾斜。吓得所有人伏地藏头，霍总脸色发白跳到车门，鹰鼻剜眼男子以挡在他的前方。
王缘手指连弹，无声劲急，只有微微的破空嘶响，一连串的惨叫，黑衣人如同伐到的枯树，横七竖八躺到一地，黑铁塔屁股中弹，挣扎着往回跑去，速度怎么也快不起来，只得两手撑地单腿用力连窜带滚，好像只受伤的水獭。
郑浩，二结巴，看的都快痴了，不由得站起身欢呼高叫。
“喂，我找马局啊，什么？你是苟秘书啊”爬回警车的黑铁塔，打了几次电话都拨错了号码。
听筒那边传来慢悠悠的声音。
“怎么了，刘大队你的声音很慌张啊？”略带浮夸的惊讶。
黑铁塔头上冒着汗，嘴里忙乱的说道
“我在现场遇到抗法，这不是个人！是怪物！是鬼！是他妈的妖精！”。
“你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啊，精神错乱了”电话里的声音，打断了刘队要说的话。
黑铁塔憋着嘴里的气，大声说道：
“他妈的出鬼，日它奶奶的也没办法，快叫马局，你别在屁话多了”对方也许被他反常的态度所迫，静了一分钟，换成干巴巴的声音。
“我是马局，怎么了？”
黑铁塔努力让口气变得恭敬。
“您跟霍总的计划，现在被妖怪打乱了，请求增援现场”，及其认真的声音。
马局那头的电话安静了会，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
“不管你遇到什么，冷静，我会派特警支援你们，放心。”
王缘老汉待得有些不耐烦，他的脑袋现在开始糊涂起来，眼睛里看到旧日排兵布阵的军队，盔甲鲜明的官兵，亲人的五具尸体，满山遍野的白骨血海，他要大战一场，敌人却畏缩不前，像是有什么诡计，他不要再去管什么师父的教诲，只想杀尽当年的不公。
老汉向着心中的战场走去。
挡在霍总身前的汉子，脱下西装，强悍的肌肉似乎要破衣而出，他回身冲欲言又止的霍总点了点头，抓起地上方桌般大小的水泥石墩，平静朝老汉迈动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