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戚思远很敏锐，马上说：“还有困难吗？”
我说：“没困难，一两百万嘛。”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只能找他谈承包的事。说到入股，自己考虑得很不周到，应承得太快了些。哪样事不要花钱？关键是有多大钱，办多大事。
他听出了我的支吾，沉吟了一下，说：“听说，你借给过郭总一笔钱？”
我愣了。
他解释道：“郭总就是拿这些钱跟我一起做投资，他跟我说的。那天，我们几个不是在铁帽子胡同吃过一回饭嘛。”
我想起来了。
他说：“郭总和我，那天后来留下来谈的就这事。后来他跟我讲，自己拿了些积累，还找了几个朋友，筹够了钱，其中就包括你一笔。”
我有些恍然。但也觉得怪，郭可扬怎么会把具体怎么筹钱的事告诉他？
戚思远说：“如果你同意，回头我就跟郭总说说，把你借给他的钱，从他的出资额里扣掉，算你入我旅行社的股，你看怎么样？”
他的生意脑筋动得可真快。
我犹豫了，“可扬答应过我，明年还。现在我提这事，有点儿不好。”
他就笑：“郭总不是小心眼的人。你甭操心，我跟他说就行。”
我忙说：“还是我去说。”
如果这事一定得办，那最好我跟郭可扬讲。起码的礼貌吧。
戚思远显然明白了这一点，也就笑：“那，成啊。”
我想，也只能这么办了。
不过，真要跟郭可扬通气，还是让我犹豫了好几天。
当然，这种犹豫，我觉得可能也是自己的一种表演。
心里觉得过不了某个坎，觉得违背了某种道义，某种我一直觉得都该遵守的规矩，所以，事到临头，故作犹豫，假装挣扎。
但其实，这番犹豫和挣扎，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的一个交代。毕竟我曾犹豫过，最后迫不得已，才跟朋友开了口，破了规矩。这，大概就是我潜意识里的算盘吧。
终于觉得不能拖了，否则戚思远真觉得我婆婆妈妈，才给郭可扬去电话。
他一听我说完，就大声道：“你的主意还是戚思远的主意？”
我没吭声。
“我从你那借的钱，轮到他来做主？”他大声说。
他这么断然地回绝，让我很意外。
我本以为，他至多责怪我几句，最后还是会答应，但想不到，他拒绝得如此毅然决然。
不过，这也好，反让我轻松地迈过了自己心里的坎，找到了解脱的理由。
怎么他就不想想我的需求呢？太不替朋友考虑了！
于是，我心理的天平，毫不犹豫地向自己倾斜了。
“戚思远怎么和你说的？”他还不依不饶。
“他没怎么说，就是我自己想的。”
“哈，我还不了解他？”
他这种嘲讽的口气，更出乎我意料。以前他不说，对戚思远很服气，可怎么与自己的利益一旦冲突，就马上对戚思远挖苦起来？
我突然觉得，自己能给郭可扬打这个电话，就算很对得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