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了电梯,放下纸箱,按着开关等他,却不见他跟来。
探头看了看,门厅里不见人。
我拿出手机,犹豫一下,放任电梯门关上了。
按理,我不该放让一个醉酒的朋友自己走,该扶着他进来。当电梯上行时,我有些内疚。但说实话,我这时想的,还是该给马总再打个电话。而当我打这种电话的时候,我希望身边最好是没人干扰。
但愿,郭可扬就别上来了,开车走算了,我一边看着电梯数字等一边想。
进了门,放下箱子,借着灯光看一看,是一箱尊尼获加。我不大明白,他为什么送我酒,而且是威士忌?这时传来略显粗暴的敲门声。我赶紧开门,让郭可扬进来。
他晃悠悠地,笑道:“哥们没憋住啊,在你们楼洞外放了一泡,还让个老大爷看见,批评我不讲文明。”
因为是室内,而且跟他离得近,他嘴里喷出的酒气,特难闻。我装作找茶杯,闪到一旁,说:“给你泡杯茶,醒醒酒。”
他坐到沙发上。本来胖,又喝了酒,肌肉绷不紧,几乎把我的沙发压塌了。双手摊开,放在身子两边,好像个朝鲜领导人似的坐姿。
这哥们,太放肆了,真他妈让人烦。
他还大声对我说:“多放点茶叶啊,泡浓一点。”
我点点头。
可是电热壶没水了,我说:“得现烧水,你等等啊。”
他道:“没关系,哥们我有的是时间……啊。”打了个嗝。
我打开水龙头接水,回头见他指着门口的那箱酒,大声说:“johnniealker啊!你先喝着啊,不够,再找我——啊。”
我装好水,插上电,嘲讽他,“今晚跟谁喝呀?看你烧得一幅骚包样。”
他哈哈一笑。
我说:“喊上我嘛,好歹帮你挡几杯,省得醉成这个破烂样。”
他摇头,“就几个朋友,临时凑的局。太匆忙了喊你,不够尊敬——啊,下回专门请你——啊。”
我说:“去!未必还要发请帖请我?不想喊我就明说嘛。”跟他开着玩笑,心里却很焦躁。但他可能真是醉了,一点听不出我的语气。
我找出在张家界买的茶叶,“hn黑茶喝过吧?以前专门给皇帝进贡,今天让你也做回皇帝。”
他嘿嘿一乐,似已醉得没力气说话。
十几瓶啤酒,怎么能让他迷糊成这样,我很不相信,但不想多问。
等了一会,水开了,我捏出一小块茶砖放在杯里,冲了半杯开水。得浓点儿,好让他喝醒了赶紧走人。
他接过茶杯,舌头上好像压着一块石子,含混不清地说:“兄弟,我送你黑方,你让我喝黑茶,咱哥俩……黑对黑啊。”
双手捧着茶杯也不嫌烫,慎而重之地补充:“兄弟,谢谢你啊!”
我笑道:“一杯茶,至于嘛。”
他摇头说:“不啊,我是谢你肯借钱给我周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