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蕊黯然地看着那方被风卷走了的丝帕，发了一会呆，又将视线落回战场之上。不远处，有一群越国士兵正在清理战场。他们执着刀剑在横七竖八的尸堆里穿行着，正忙着将越国和夏国阵亡士兵的遗体分别挑拣出来，搁成两堆。
偶尔有几个一息尚存的夏国伤兵被他们发现，也立刻被乱刀砍死——这里是蛮荒的古代战场，没有所谓的《日内瓦公约》，也没人对他们的野蛮行为提出反对。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莫小蕊的身边。
“这个人死了吧？”一个虬髯汉子用脚踢了踢扎那的身体，笑着问莫小蕊。
“他死了！”她制止了他的进一步动作，问道：“你们准备怎么处理他？”
“兄弟们，过来！”那汉子冲另外几个招了招手，道：“当然是拿去做京观。”
说着，几个人围拢上来，七手八脚去拖那少年的遗体。
“京观？京观是什么东西？”她疑惑地问，扭头看了看远处堆起的两座小山——夏国阵亡的士兵数量远远多于越国，那堆起的两座小丘，就像是泰山与土坡的区别。而且，有人正在将夏国士兵的遗体有规律地往上累积，一层叠着一层，就像是在堆金字塔。
“嘿嘿，呆会儿我们会将夏国士兵的脑袋全部砍下来，堆作一堆，再用土封上，立上石碑，这就叫做京观！”一个伍长模样的士兵答道。
“这京观是用来警告他们夏国人的，叫他们记着今天的教训，不要再对我们越国存有异心！”
“谁……谁让你们这么做的？”莫小蕊强忍着恶心，护住扎那的遗体。
“咦？小兄弟你是第一次出来打仗吧？难怪了！以前每次打仗都是这样啊！”
“是啊！犯我大越天威者，肯定没有好下场！”
“这次还算好的啦，将军大人怕天气炎热引起瘟疫，所以还要我们把剩下的尸身也封土埋葬，这算是便宜他们了！要是换作以前啊，肯定叫他们曝尸荒野，统统被野狼吃掉！”
“是啊！小兄弟你快点放手吧！今天死的人太多了，我们还要堆好几个京观呢……”
那虬髯汉子催促着，与另外一人合力将扎那的遗体抢了过来，并将之与其余几具遗体码在一起。扎那清秀的脸被压在了尸堆之下，显得更是凄凉。
莫小蕊再也忍不住，扑倒在地狂吐起来。
“蓝凌！蓝凌！”她狂奔至将军大帐，门口却有两个侍卫一把将她拦住。
“周兄弟，将军正在议事，你等一会再进去吧！”两个侍卫都认得她，知道她近来与将军过往甚密，所以态度还算友好。
莫小蕊心里焦急，不自觉地身影一晃，敏捷地避过他们，冲进了帐里。
幽灵派的内功果然非同凡响，她只不过得了三年功力，便有此小成。只不过此时她心思全在京观之事上，因此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使出了幽灵派的轻功。
“蓝凌！蓝凌！”她掀起帘子一冲而入，突兀地打断了正在进行中的会议。
此时蓝凌正背对着她，立于一幅巨大的地图之前。听到她的呼喊声，他疑惑地转过头来。莫小蕊看到他的手正指在地图北部的一个红色标识之上，那繁复的两个古体大字，是“王庭”吗？
她呆呆地盯着那幅地图，又看着场中兴高采烈、披挂整齐的一干将领，一时怔在当场。
众将领也都诧异地看着她，又看看蓝凌。
难道军中传言蓝将军格外“宠爱”一名来自步兵营里的小兵，多日来与他一起“起卧”，这些都是真的？
她不但直呼将军的名讳，而且还如此衣衫不整——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贴身的内袍，外套方才脱下来裹在扎那的身上，忘了取回来了。
众将面面相觑。
“属下该死，是周武强行闯进来的……”门口一侍卫紧随其后跪倒在地。将军议事竟被这小子强行打断，他可真是恃宠而骄啊！侍卫八卦地想道，心里悄悄捏了一把汗。
蓝凌皱眉喝了句：“胡闹！”又向众军士说道：“今日之事暂且议到这里，你们按令行事，不得有误。”
众人立即识趣地退了出去，杨载走的时候还不忘瞪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