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她收黑不溜秋的叶子灰是什么打算。</p>
孙妙儿把纱布袋用布扎紧，直接丢进了烧开的那锅水里，反复荡涤，清澈透明的一锅水渐渐变得浑浊不堪，是难以分辨出颜色倾向的脏色。</p>
接着她拿起木舀盛了桑木灰水，尽数倒进了身边放着染料的染缸里。</p>
陈平大惊失色，叫道：“你干什么！”</p>
“给你调色，还能干什么？”</p>
孙妙儿观察着颜色的细微变化，觉得还是不够，紧接着又倒了一舀水进去。</p>
陈平想拦她，还没来得及出手，那缸染料就被她搅得变了色。</p>
出手之大胆是在场所有的人都没能想到的。</p>
他们都觉得好好一缸染料就这样被毁了。</p>
等孙妙儿想加入第三次桑叶灰水的时候，终于被陈平给拦住了，“你知道这一缸染料值多少银子吗？”</p>
孙妙儿毫不畏惧，对上他满是怒意的双眼，道：“我给你改过颜色之后，多的不说，起码能让你这布的价格翻三翻。”</p>
“大言不惭！”陈平不屑道。</p>
孙妙儿手腕一转，趁着陈平不备，把第三次灰水加了进去，而染缸里的颜色只能隐约透出一股土色，变成非常不明显的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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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生绸来。”</p>
见颜色已调和成大致满意的程度，孙妙儿丢下木舀，“到底如何，拿生绸一试便知。”</p>
孙妙儿将生绸丢进染缸中，搅拌几次，又过清水，反复两三遍之后，生绸已上好了色。</p>
陈平起初不认同她的做法，觉得荒谬，但见到成品之后，心里却不得不服。</p>
经过桑叶灰水调和的染料，染出来的颜色与原先相比，多了一份古朴稳重，假如说之前的颜色是明媚少女，现在的颜色就好比端庄贵妇。</p>
生绸上的暗纹在赭黄的衬托之下也愈发贵气。</p>
“所以桑木灰水就是你要教我们的法子？”陈平虽心里认了，但面上仍不肯服软。</p>
孙妙儿摆首：“陈师傅你也是这行的老人，不会当真以为这么简单吧？”</p>
“颜色调和，不光是要根据配比来走，更重要的还得靠染色师傅的眼睛来感受，不光是在亮处，同样也要考虑这料子在暗处的质地与光感。”</p>
“同样桑木灰水的配比，也不是生搬硬套的，这个颜色我加了三次灰水，那么换个颜色呢？要加几次？全凭个人感觉罢了。”</p>
这话外行人听不懂，陈平却能明白，是了，他们这行，眼睛的感知是最为重要的，因为天气冷热和水温冷热等种种因素影响下，同样的配比都可能产生不一样的颜色。</p>
这小姑娘能明白这一点，就说明她确实真懂，而不是碰运气悟出来的法子。</p>
陈平冷哼一声，嘴硬道：“倒也还算个可行的办法！”</p>
孙妙儿看出来，陈师傅虽好面子，好在不是个偏执不懂变通的，看来魏家还有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