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一只失群的雁
从东飞到西,从西飞到东
在茫茫无际的长空中
寻找着属于自己的热土
李玉梅住到文娜屋里已经十几天了,马上过年了,还赖着不走。由于和小刘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店里她呆不下去了。再加上打架时弄得满脸是伤痕,也没脸出去见人。只能每天呆在屋里看电视,每天吃着方便面或者戴着围巾到外面买东西拿到屋里吃。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相信可怜的李玉梅每天都会对着镜子端详着自己的脸,把小刘和小马狠狠地诅咒一千遍、一万遍。
而李玉梅住在文娜屋里也慢慢有些不安份起来。因为讲好她是要住客厅的,开始几天还真的在客厅沙发上老老实实地卧着。客厅里摆了一组旧布艺沙发,奶白色的,一长两短,上面放着几个海棉靠垫。虽然长沙发中间有点塌陷,但不影响使用,六十公分深的沙发对于一个瘦弱的女孩来说,完全够用了。
但李玉梅却感觉还是不舒服,毕竟沙发睡长了腰疼。文娜回老家后,她闲着没事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意外发现另外一间卧室的门是虚掩的,不由灵机一动,直接搬进去住了。
而李炜无意中很快发现了李玉梅占了他的房子!
那间卧室一直堆放旧东西,没有住人。其实里面就剩下一张大床和两个柜子,还有李炜收集的怕块破石头和老鹰、牛头标本什么的。标本是李炜精心收集的,原打算给自己新房里摆的,但媳妇不知从那里听说这些都是带灵气的东西,放在屋里就要供着,否则反而害了自己,对家人不利,死活不同意摆放到新屋里。李炜舍不得扔掉,送人更不情愿,只好先放在老屋里。我原计划要拿出来摆到客厅里的,结果李炜说你别折腾,这可是花了好几千块钱弄的,万一给我整坏了谁赔呢?
“真是个抠门有家伙!”我骂着李炜。文娜却很开心,说最好别摆在客厅里,一个烂骨头一个破鹰,放在那里心里碜得慌。
李炜一直拿这些东西当成宝贝,想着找个好卖主处理了。我也帮他问了几个人,结果都说送的话完全可以,买的话就算了。我直接替李炜回绝他们:想的美!
而李炜却自己找到卖主了!正好他们单位的一个同事要给孩子办转学的事,打听了一下学校领导的喜好,有个老师告诉他:我们校长最喜欢鹰,每次到草原上玩时,总是拿着摄相机拍空中飞翔的鹰,还说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只鹰就好了?
鹰肯定不能养在家里,能放的只有鹰的标本了。同事一琢磨,这可是个好机会啊!刚好李炜不是说有只鹰的标本要找卖主吗,那就直接买给自己算了。
同事之间不好谈价格啊!李炜便以已经有卖主交了定金为名拒绝同事。可同事天天撵着他,软磨硬缠非要不可,说多少钱都可以?
李炜叹口气说别人出了三千,我已经收了五百定金。同事明白意思,下午一上班就拿了三千一百元钱放在李炜办公桌上说:“买卖给高价,我比他多一百元!你就卖给我!也好回绝他!”
李炜一看终于找到卖主了,心里欢喜不已,又装出很为难的样子,打电话给刘烟,故意用不好意思的语调说:“张总啊,不好意思,我们同事非要那只鹰,而且急用!你看我下次给你另外弄一只吧,这只先让同事救急用!”
刘烟这小子不亏是李炜的狗皮搭档,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在电话里又是骂李炜不讲信用,又是求李炜不要干坑人的事,还说自己再加五百等等,总之把那只鹰说得很珍贵,让李炜千万别卖给他人。两人一唱一和的,听得同事都不好意思了,一个劲地对李炜伸拳头,意思是一定要挺住,不能面子一软又把鹰送给这个“张总”了。
刘烟骂够了李炜,挂了电话乐了半天。李炜在电话里装了半天孙子,心里却乐开了花。挂了电话对同事苦恼地摇摇头,说自己实在为难,能不能让同事再等等,自己再想办法另外弄一只。
同事那能放过这个机会,硬是把钱拿起来塞进了李炜的口袋,说下班后就去拿鹰,免得夜长梦多。
李炜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点点头:“好吧!反正左也是得罪右也是得罪,看在我们多年同事的份上,只能得罪张总了!”
事情搞定了,李炜马上给我打电话,要来取钥匙拿鹰。因为文娜现在是临时房主,钥匙她一把,我一把,还有一把在客厅抽屉放着。李炜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没有拿钥匙,免得我怀疑他占文娜的便宜。
鹰是安安全全取走了,李炜打电话吧骂了我一顿,说我是怎么搞的,文娜不在屋里还有个女的,还住在另外一间卧室里,弄得乌烟瘴气的,一只鹰的毛都掉了好几根。
我被李炜骂得狗血喷头,半天才回过声来,想起李玉梅这几天正好住在屋里,便解释说这是文娜的一个朋友,没房子住暂时借住两天,每天在沙发上睡觉啊!
李炜说你自己过来看吧,啥样子就清楚了!
我说这女孩我认识,你也认识啊!就是李玉梅啊!
李炜“啊”了一声,说那算了吧,反正就在屋里蒙着头睡着,我也没细看,一屋子的烟味酒味,到处是垃圾!
我无语,我知道这个李玉梅是个大不咧咧的,但没想到邋遢到这个程度。只能给李炜陪不是了,说再呆几天就走了,到时我给你好好打扫卫生。
而李玉梅这一住就是大半个月,最后让李炜的几个哥们给吓跑了。
这丫头也真扯淡,住在这屋里上瘾了。文娜回家过年后给她几次打电话问房子找得咋样了?她说正在找,马上就能找到。后来说房子找着困难,多宽限几天。后来又说文娜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浪费啊,干脆两人合租得了,还能省不少钱。
文娜远在千里之外,生气归生气,但又没办法。毕竟是一块共过事的姐妹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啊,怎好苦苦相逼呢?
“其实我也不想让她住在这里,但没办法,我是赶不了,你想想办法吧!”文娜电话里给我说。
“我更不想让她住在这里!可也不好赶她走啊!”我很郁闷地告诉文娜,这李玉梅认识我,而且说话没门,一旦知道我们的关系那就惨了,说不定吵得全世界都知道。
“意思是只有我出面了,你们都当好人!哈哈,好吧,对付美女我有高招……”当我给李炜打电话说能不能把李玉梅清出去时,李炜无耻地笑了。
其它他不愿意赶李玉梅。一来他认识李玉梅,而且知道这丫头正好的心情最低落的时候,屋里乱也是可能没心思收拾,那个女的愿意住在猪窝一样的房子呢?二来那间卧室确实也空着,里面没有多少东西,占面积最大的鹰没了,牛头可以摆到客厅去,其余的收拢下也就腾出空房了。虽然文娜和他有白纸黑字的合同,我也爽快地支付了半年的租赁费,但以后会不会按合同支付他心里都没底。和朋友做生意就烦这点,讲人情就不好谈钱,认真谈钱就伤感情。而如果有人合租房子的话就好办了,那间屋子租个三四百,那可是实打实的干货。而如果和别人实打实收租金了,那文娜会不好意思的。没有人和钱过意不去,除非他是傻子;什么东西多了都麻烦,唯独钱多了不麻烦。
“真是扯蛋!自己家在市区,不好好呆着,非得在外面东躲西藏的,成什么样子?”我生气地对文娜说。一想到好一阵子没见到文娜了,我有点饥渴了,老是思量着文娜回来后该如何好好亲热一番,可一想到这个李玉梅呆在屋里会像条狗一样监视着,心里猴急猴急的。
“别催了,反正文娜也马上回不来,就让她呆几天吧!确实需要赶时再说!”李炜知道我的心思,劝着我。
“小李说过年时她要回家一趟,和父亲摊牌,以后想做点别的生意,不守那个杂碎店。如果父亲答应,她以后就常回家看看,不答应永不回家!”文娜透露了一个消息。
“还有挺有心计的啊,她爸爸能答应吗?”我担忧地说。
“应该会吧!”文娜说。
其实李玉梅的爸爸挺喜欢闺女的,小时候老抱着她到处跑,收“下水”时都把她装在车上。后来李玉梅长在了,父亲购买了台三轮车,有时周末还带她去拉“下水”。熟人见面一打招呼就问:“拉得是啥?”李玉梅的父亲就扯着大嗓门喊:“拉得是‘下水’!”小李人坐在车上感觉特别别扭。
“以后再也不和你一块去了,每去一趟浑身臭味,还给人说我是‘下水’!”李玉梅对着爸爸嚷着。
“哈哈!丫头长大了……”父亲摸着头大笑:“那我该说啥呢?说拉的姑娘,上面明明装了一车‘下水’,说拉的是‘下水’,你又不高兴,这可为难我了!”
“反正我就不喜欢你的这些脏东西!”李玉梅从小学开始便十分讨厌父母这份职业了,又脏又臭又没有地位又挣不了大钱。跟小朋友们一比较,他爸爸是老师、他爸爸是公安、她爸爸是科长、她爸爸是局长……听着都很有面子,一问李玉梅爸妈干什么的,李玉梅就低着头不吭声。知道情况的同学就大声喊:“她爸爸是‘杂碎’!”“她妈妈是‘下水’!”惹得全班哄堂大笑。
“杂碎”“下水”那是骂人的话啊!李玉梅气得眼泪在打转,可有什么用呢?同学们说得也没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