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脚时倒也无所谓，李玉梅的技术好坏我也没看出来。到了按摩时，李玉梅一上手就问我按轻点还是按重点。我为了逞能就说按重点，有多大劲使多大力，轻了没感觉。结果这丫头特别卖力气，不知是日久生功，还是专门下手，那看着也算细皮嫩肉的小手在我粗壮的躯壳上如蝶戏花，上下翻腾，又捏又按又拍又压的，最后几个顶背后我直接告饶了。
幸好李玉梅发现我有些不对劲，及时给我拿了个垃圾桶并拉了我一把，否则我可惨了。我被她折腾的翻江倒海，“哇”的一口，把晚上吃的喝的全吐了，弄得满屋子就是酒臭味。
这下糗大了，几个人在屋里笑成一堆，说我是轻了没感觉，重了把肠子都要倒出来。以后我们几个再去洗脚时，他们就故意埋汰我，你再别去了吧，万一再让人家整吐了咋弄呢？或者一进门他们就争先恐后地喊：“18号技师在不？不怕死的又来了？”估计是李玉梅她们宣传了此事，我发现每次有些服务生都看着我偷着乐。
其实她们三个技术都差不多，只是李玉梅人老实，那天晚上会错了我的意，把我的玩笑当真了。但我以后坚决不要李玉梅服务，怕她再折腾我。但大家总起哄，非要她服务。我没招了，就偷偷对文娜说：李玉梅很漂亮啊，你看那小眼睛、小鼻子，多可爱，看着心里有种冲动的感觉！文娜果然吃醋了，就坚决不同意李玉梅给我洗，理由却是：老王同志有心理恐惧症了，你一出手就想吐！
文娜作为曾经的洗脚妹，对这里的内幕搞得很清楚。这里男的少，女的多。这群洗衣脚妹来自五湖四海，她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的，看似一团和气，却也拉帮结派，勾心斗角。特别是女人之间闲话多，有些话该讲，有些话不该讲大家都很清楚的。这点文娜比李玉梅强得多，毕竟她在外面混得时间长，经历得比较多，对人性的弱点看得比较清楚。
而李玉梅则不一样，她是城里人，比文娜小两岁，从小家庭条件还算可以。父母亲开个杂碎店，每天早上五点就出去做生意，白天也很少有闲的时间。在青海，杂碎是早餐，一般都是早上生意多，其他时间生意淡。白天主要做准备工作，收拾牛羊的头和“下水”（即牛羊的内脏，这是杂碎的主要材料）。李玉梅还有两个弟弟，父母亲每天都忙着做生意，加上本身文化水平太低，既没时间也没办法操心她们三个人的学习，考好了发点钱奖励一下，考不好就是一顿皮鞭。而李玉梅偏偏是干啥事都兴奋，唯独一拿到书本就瞌睡的那种人。好不容易混完初中了，成绩也实在太差了，考高中时全年级最差。父母亲一看这丫头念是没啥指望，再说是个女的，再有出息还不是以后送到别人家里当媳妇，供她念书是替人操心替人苦啊！干脆试探着问她再别念了行不行，结果李玉梅一听乐开了花，大呼英雄所见略同啊。父母的意思是她别念书了，替他们照料杂碎店，趁没出嫁帮他们挣钱。而李玉梅坚决不干，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天天守着个杂碎店有什么好玩的，最重要的是她自己看着杂碎就恶心。
毡匠的阿妈睡净坑，阴阳家里鬼上墙！买杂碎的不吃杂碎很正常，一方面是李玉梅从记事起就天天吃杂碎，吃腻了，另一方面在她眼里那东西太脏了。她家住在郊区，屋后有条小溪静静流过。每天父母把牛羊“下水”拉到小溪边，一忙活就是大半天。村里有好几户做杂碎的，基本上都是回民，小溪是大家的公共资源，大家都在这里收拾“下水”。他们把牛粪羊粪的全倒进小溪里，也把“下水”泡在小溪里，然后就穿着雨鞋，戴着皮手套，又洗又涮的。特别是处理那些牛肚子羊肚子时，为了清理那些沾得很结实的肚膜，直接放在沙堆里，拿脚不停地踹着。经过一番折腾后，又脏又臭的牛羊“下水”也基本上干净了，再拿到家里，放到大锅里热水中，用碱面清洗两遍，做成一碗又一碗香喷喷的杂碎。
“那水沟里脏得很，那水黑乎乎的，到处是粪便，到处是垃圾，到处是血渍，让人闻着都想吐？”李玉梅毫不隐讳地透露着她家做杂碎的秘密。别说她看着吐，我听着都忍不住想吐了。妈的，我还最喜欢吃杂碎了！每次晚上喝酒后，早上吃碗杂碎，吃个大饼，马上就感觉胃里舒服多了。可我没想过杂碎会有多脏的，要不是李玉梅说起，我还真以为别人说杂碎脏是在造谣呢？李玉梅说完后，我好长一阵子时间没吃过杂碎，而且一见李玉梅都感觉有股杂碎味，更不想让她按摩了。
李玉梅辍学后学理发美容，干了两年挣不了钱，听人说洗脚挣钱快，就当了洗脚妹，和文娜成了姐妹。开始文娜是外地人，她和小刘有时还联合起来欺负文娜，没想到自己最后落到受人联合欺负的下场了。
女人多了是非多，闲话也能拍死人。来洗脚的客人多，形形色的人都有，对着一帮洗脚妹打主意的男人还真不少。有个客人洗脚时认识了小刘，慢慢熟悉了，有时难免有些亲昵动作。有一次抱着小刘亲了几下，结果刚好被李玉梅撞见了。这丫头和其他洗脚妹聊天时一兴奋，添油加醋地说小刘和客人洗脚时抱着亲嘴，甜蜜的很，说不定是一对情人。结果以讹传讹，最后传成小刘和客人洗完脚后睡在了按摩房里。害得小王被领班的狠狠批评了一顿，并扣罚了当月的奖金。
这可是严重损坏自己的形象啊！小刘坚决要找出罪魁祸首，结果对质半天是李玉梅说的。李玉梅一个劲地辩解自己只说过亲嘴的事，没说过睡觉的事。被客人亲了很正常，那个洗脚妹没被占过便宜，而被客人睡了那就是大事了！但所有人都认定小刘的事就是她说的，她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小刘气得火冒三丈，而偏偏她的老乡马国花（文娜离开合租屋后，小刘就让马国花住进来了）更不是省油的灯，非要给小刘出这口恶气。三个人在宿舍里闹开了，先是小刘和李玉梅吵架，后来两人拧在一块扯头发抓脸的干上了。马国花既帮嘴也帮手，三个女孩最后打成了一堆。结局很明朗，李玉梅的脸上脖子上全是抓痕，躺在床上整整哭了一天一夜。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李玉梅被俩人硬生生赶了出来！没有住的地方了，她又不想回家。拿着手机胡乱地翻着号码时突然想到了文娜。她虽然不知道文娜和我是什么关系，但看着我们一块到店里好几次，感觉文娜肯定人缘广。又听文娜吹起过现在一个人租了一套房子，就打电话给文娜，诉了半天的冤枉，说自己无家可归了，能不能先在文娜那边借住几天。
文娜有些不情愿，说只有一个卧室，另外一个卧室里堆放着房主的东西，没法子住人。但李玉梅可怜兮兮的，在电话里抽泣着说自己没有一个朋友了，无处藏身了，能不能在客厅里睡几天沙发。并保证就暂时借住几天，找到房子后马上搬走。
文娜是那种特别仗义的人，没法子也不忍心拒绝了。只好说，行吧，那先搬过来住几天，但不能住太长，怕房主知道后生气。
待我知道这消息时李玉梅已经搬进来了。文娜没有同我商量，一则影响我俩的小日子，怕我怕我知道后不高兴，不愿意让李玉梅住进来。二则因为李玉梅认识我，早知道我是警察，生怕她一张破嘴到处去张扬，给我带来不良影响。但李玉梅不管咋的也是她的姐妹们，怎么能够看着人家落到难处不伸手呢？侠女就是侠女，古道热肠啊！
“你就这阵子安安静静上班、回家吧！李玉梅在，不方便，我不想让她知道太多！”文娜把李玉梅安顿好后在电话里哥哥长、老公短地讨好了我半天。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只好对她说：“没事，你当好人就当好人吧！可惜过年前想亲热一下都没机会了！”
“放心吧！过年回来让你亲热个够！”文娜在电话里亲了一口又一口，宽慰着我。
“……来年再亲热！”我也隔着手机亲了几下，心里如吃了苍蝇一样，可恨的李玉梅，这架吵得真不是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