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一个不知昼更夜息的城池。荣华年间,王提议取消宵禁,兴盛夜市,他认为是与民同乐,好像这样他的酒池肉林就不会显得那么昏庸。华灯初上,热闹喧哗,人潮拥挤,一副盛世模样。在这烦扰世间,有钱有势之人不愿与庶民狂欢,便都躲进盛平楼了。
盛平楼集尘世奢华之最,散发异香的烛台,珠宝金银镶嵌的壁画,玉石铺砌的阶梯,这一切都不亚于皇宫,甚至更胜一筹。但二十年前盛平楼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青楼,一个低俗之地,女子浓妆艳抹,客官酒气冲天。直到,盛平楼被转卖后,才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没有了那么多低俗的艳。
“东临阁,一夜,五千两。”台上唱曲的艺伎,台下闲聊的客官,都默契的安静了,大家看着迎面走来的奇怪的人。那人一身黑衣,面带厉鬼面具,露出的皮肤苍白至极,好像从未见过太阳,右眼充满血丝,左眼紧闭,让人不寒而栗。
小厮赶紧跑过来招待,盛平楼不会向一般的权贵献殷勤,但有几个家族例外。比如眼前的这个人,他腰间挂着牛骨腰牌,就是这个家族独一无二的象征。童家,皇亲国戚,当今圣上最宠爱的贤贵妃就是童家的大小姐,只不过让人费解的是,童家除了大小姐外没有人做朝廷重臣或是嫔妃贵人,但皇恩不断,钱财,布匹,珍品,房府,无一缺少,就连祭祀赏的祭肉都是第一个给童家送去,就算圣上再宠贤贵妃,应该也不至于这般。
让盛平楼畏惧的原因,这些表面的恩宠都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但凡得罪童家的人,第二日必暴死街头,死相凄惨,无人敢收尸,之前收尸的人,都和死者死在同一个地方,同样的死法。这些曝光于明面的恶行,官府从未插手过。
“大人,东临阁已经有客了。这……要不大人再看看,冬雨阁也刚刚重新布置……”小厮边诚惶诚恐地回话边把鬼面往冬雨阁引。
“东临阁,一夜,七千两。”鬼面看都没有看小厮,也没有动。
“不是,爷,这不是银子的事。”小厮更害怕了,但他没办法,只能努力让鬼面改变想法。
“哦,不是银子的事。”鬼面一丝冷笑,眼神示意身后的几个壮汉。壮汉二话没说,冲上阁楼,小厮想拦住他们,但一个壮汉的体型就已经抵得上小厮四个了,阻拦何其可笑。其他人看着这场闹剧,没有人敢说话,毕竟没有人会嫌自己命太长。
壮汉一脚踹开东临阁的门。鬼面不缓不急地走向阁楼。“把东临阁里的闲人请出来!”鬼面命令道。
壮汉们一脸尴尬地看着鬼面,脸红红的,好像被说了媒一样。“大大大……人,里面……里里……”
“说人话!”鬼面听着他们磕磕巴巴的说话,心烦,但这也让鬼面更好奇了。鬼面到了东临阁,看了一眼里面,那一瞬间他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没想到,史少主有这样的雅兴,这次是鬼面冒犯了。”鬼面抱拳肤浅地道歉时,嘴还控制不住笑。
“你……”史烨慌忙推开压在自己身上几乎的男人。现在无论是自己还是那个男人都是一副衣冠不整的样子,再加上那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妩媚妖艳,这样的场景确实有点不堪入目。
谁也没想到那个男人慢条斯理地开始穿起衣服,鬼面看到了那个男人侧脸。又是一惊,他真的没想到,那个男人就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盛平楼掌柜——任宜茶。
任宜茶小时是临安城最红的青衣,那时江湖上传言,宜茶酿的酒比他唱的戏还要有韵味,但他酿的酒拿银子可买不到,他只酿给有缘人。之后他在一个贵人的帮助下,买下盛平楼,渐渐的变成了达官显贵也要给他三分薄面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