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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1 / 2)

 当时我还不知道这个故事其实远远没有结束,因为在说到毛杰离去的情节时安心中止了叙述。她长久地沉默,情绪低沉,我只好转移话题,并且试图用什么方法重新振奋她的心情。

“喝点咖啡吗?我去煮。”我说。

“我来吧。”安心替我站起来,到厨房去了。像是要逃避开这间灯光暗暗的客厅,这客厅里充满了过于伤感的回忆。安心在我这儿住过将近半个月,每天为我烧水做饭,对怎么煮咖啡显得比我还熟。

我进了厨房,帮她洗咖啡壶咖啡杯,我们谁都不说话,只有哗哗的水声和电咖啡护发出的丝丝的电阻声。安心煮上咖啡,接过我手里正洗着的一只杯子,说:“我来洗吧,有人敲门。”

我放下杯子,看看表,已经十点多钟了,谁会来呢?我走出厨房,穿过客厅,打开房门。楼道里的灯照着,但我看到门前果然站着一个人,我问:谁呀?门外的人却几乎在我发问的同时,没等我允许就一步跨了进来。

“我呀!”

我像见了鬼似的脑袋涨大、口唇发麻、两腿僵硬,身上一下子冒出汗来。

“……钟宁?”

一点没错,确实是钟宁!

钟宁得意地笑着,上来就提了一下我的耳朵:“我敲半天门了,怎么才听见!没想到是我吧!我一猜你就想不到!”

我僵硬地堵在门口,几乎忘记让路:“你不是……不是去内蒙了吗?飞机误点了?”

我几乎要怀疑这个钟宁是不是真的,两个小时以前,我明明把她送到了机场,明明看着她和她的姐们儿夫妻俩有说有笑地走进了检票口。真正的钟宁此时应该还在天上,或者,刚刚降落在呼和浩特郊外的机场。

钟宁一本正经地说:“你不是让我早点回来吗,我这不是听你的早点回来了!”

她见我还愣着,才扑呼一笑,又说:“我根本就没上飞机,在机场打了个电话给内蒙古我们那个客户,让他全陪了。我跟机场的人说我有急事走不了了,航空公司的人还能非把我架到飞机上不可呀!顶多不退票了呗。怎么啦,我这可是废了机票牺牲了我最铁最铁的发小儿就为了回来陪你的,你怎么好像还不高兴似的!”

钟宁看着我脸上的那份惊呆,得意忘形地把手上的提包往沙发上一扔,双臂环绕在我的脖子上,整个身体一吊,便悬了空。

她笑着命令道:“把我抱过去!”

她重重地吊在我身上,我一下毫无准备,差点让她给吊趴下,连忙下意识地接住她的双腿,把她抱了起来。接下去,无法躲避的情形终于发生了,安心端着咖啡从厨房里走出来。两个女人像是命中注定地遭遇在这间不大的客厅里,四目相对,近在咫尺,我恨不得身边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钟宁似乎忘了她此时还四脚离地吊在我的身上,眼不饶人地对着安心咄咄直机,声音虽然不大,却是一副挑衅的腔调:“哟,谁呀这是?”

安心一手端着咖啡壶,一手端着杯子,愣在厨房的门口。她当然看出钟宁和我是什么关系了——钟宁两手接着我的脖子让我这么抱着,还能是什么关系!钟宁肯定也会把安心此时的角色猜透——一个女孩儿快半夜了还呆在这儿,还能是干什么的!钟宁把头转过来,突然挑高了嗓门冲着我的耳朵大声叫喊,我甚至能在她那双凶光毕露的眼珠子里看到自己张皇无措的脸。

“这谁呀她是!”

我一松手把钟才放了下来,心里想拯救这个局面,又绝望地想干脆破罐破摔,在这刹那间我完全是凭着一种下意识的反应,才发出了声音:“她,她是我同学,来北京,顺便来看我的。”

我也不知道这个应答,属于急中生智还是愚蠢到家。最先镇定下来并做出正常姿态的是安心,她放下手里的咖啡,平静地对我说:“啊,你有客人,我先走了。”

钟宁叫住她:“等等,别走!你是他同学吗?”

钟宁声色俱厉,她对安心的这个态度让我的心像着了火,我真想冲上去像个老爷们那样抽她一顿,可我没动。我只是压着火地叫了一声:“钟宁!”

钟宁甩过头来,冲我怒目而视:“怎么着,我不能问问?”

我也怒目而视:“这是我的客人,你客气点儿不成吗!”

我们都有点儿急了,只有安心依然一脸平静,没有任何表情地拿起她的背包,从容不迫地拉开房门,回头冲我说了句再见,就出去了,房门随即被轻轻地带上。

那声“再见”,我听出来了,很冷淡,冷淡得让你觉得是带了些怨恨。

安心走了,只留下我和钟宁,我的心也不像刚才那么紧绷了。现在只有我们俩,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撒谎,可以没有顾忌地编出各种解释,而且还可以继续把义愤填膺的姿态进行到底!——人家就是我同学,大学毕业分回老家我们一年多没见了,人家到北京来看看我怎么啦!您对我这态度赶明儿传出去让我们同学知道了大家还不得当笑话说!你给我留点脸面伤着你什么啦,啊?

钟宁斜眼看我,然后一言不发地在屋里四下查看,翻东扩西,像是要找出什么奸夫淫妇的证据。结果还好,她什么也没到,连疑点也没有,最后,她终于说:_。

“你们男的,我知道你们要脸面,你们要脸面就别干那没皮没脸的事儿。我告诉你杨瑞,我什么都能容你,你说都暂时不想结婚,也随你。可就是有一条,你别总觉得你聪明你干什么事谁也发现不了。纸里包不住火,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提防点儿别让我抓着,抓着了你别后悔就行!”

我不再说话,晚上钟宁就睡在这儿了。熄灯之后她有要求,我没情绪,表现得很被动。钟宁折腾了半天也没调动起我的热情,她有点恼火,使劲儿推搡着我问:“怎么啦,跟我治什么气呀!你也不想想,我飞机都不上了,专门跑回来找你,你倒好,和一个女的半夜三更躲在这儿干什么哪!我看了能不跟你急吗。

结果你还生上气了。前一阵儿我老去外地,又出国,谁知道你一个人在北京都干了什么!“

其实,我并不是生气,我只是心里很乱,只是在想安心。我想,这下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可是彻底毁了,地肯定伤透了心,就像当初毛杰对她的那种心情。她走时只不过没有像毛杰那样用力地摔门。

第二天上午,钟宁和我一起上班,一起参加国宁跆拳道馆工程筹建处的会,听设计院的设计师来谈平面设计的方案。钟国庆也来了,方案主要是说给他听。我心不在焉地坐在一边,熬到中午散会,钟国庆要请几位设计师吃个饭,说有些问题还可以边吃边谈。钟宁拉我一起参加,找谁说头晕不舒服,想找个地方眯瞪一会儿。钟宁以为我是昨夜让她折腾虚了,便异常宽松地随我怎么都行,分手时还没忘说了几句体恤的话。

我一出公司,就急急忙忙用手机给安心打电话。京师体校传达室的电话总没人接,好不容易有人接了,请他帮忙去找安心,结果等了半天又告诉我安心不在。我知道她在,她是不接我的电话。我顾不上吃中午饭,驾车直奔京师体校,到体校后直奔跆拳道馆。果然,安心在呢,正在水房里洗墩布呢。她知道我站在身合,故意不回头。我说:“你生气了?”她说:“没有。”我说:“我爱你。”他回了头,拎着带水的墩布想离开这间屋子,她说:“你爱的人太多了。”

我拦住了她,叫了一声:“不是的!你应该听我解释!”我的声音大得有些粗暴,安心站下来,抬头看我,可我竟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我不敢和她这样子对视,移开目光,放低了声音,还是那句话:“我爱你。”

安心摇了下头,我看出她的平静是成心做给我看的。她平静地说道:“你知道吗杨瑞,我只想平平安安地生活,我不想搅进任何是非里面去,我希望你能让我像原来一样安静地生活!”

最后这句话,听得出的,安心终于有点激动了,她竭力压抑着,声音已经压得有点发尖。她说完拎着墩布夺门而去。我还想拉她,可这时有人来了,来叫安心去练功厅帮忙抬东西。安心跟着那人去了。我站在水房里没有出去,听着他们在门外一边说话一边走远。

那天晚上,很晚了,我在确信安心肯定下课回了体校之后给她拨了电话。电话照例是张大爷接的,一听是我的声音他就粗声粗气地说:“找安心吧?她不在!”

还没等我第二句话问出口,电话就被挂断了。我也摔了电话,狠狠地骂了一声:“妈的!”我也分不清是骂张大爷,还是骂安心。

我没有再去找安心。几天之后我收到一张邮局的汇款单,汇款额是五千元整,汇出的地址是云南南德某街某巷某号,姓名写的是安心。我知道,我和安心,完了。

这是我在和女孩子交往的经历中第一次真正的恋爱,第一次真正的失败,那滋味一时难以说清。开头几天感觉最强烈的,是自尊心意外被人挫伤的那种窝囊,而后来几天脑子里频频出现的,却还是和安心在一起时的种种快乐和温情。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都想起来了,想不想都不行了,控制不住/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在所有女孩儿当中,安心是最好的。也许正如刘明浩说的那样,安心是从小地方来的人,和大城市的女孩儿不一个味儿。

小地方女孩儿的清纯、用功、勤劳和不势利,对我们这些几乎没有离开过北京的人来说,有一种特别的新鲜感,或者用刘明浩的话来形容我,就是:“可能作就好这口儿。”

我努力要求自己不再去想安心,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让工作占据我的精力和思考的空间。在公司里,我力图和所有人友好相处,不露“驸马”相,尊重边晓军。见着钟国庆,也和大家一样恭恭敬敬地呼他“钟总”。和钟宁的关系也尽量正常,不卑不亢,避免争吵,该严肃时严肃,该轻松时轻松,不冷淡她,也没有太多的激情。

在庆祝国宁大厦结构封顶的新闻发布会上,我见着我爸了。

我又有好久没见着他了。他比前一阵发了些福,那天的发布会就由他主持,举手投足掩饰不住一脸的春风得意。发布会一完,他把我叫到一边,拿出个存折塞在我的手里,说:“拿去,给钟宁买个钻石戒指,这是男方必须得买的。这就算你爸为你以后结婚送你的礼物吧,我这算提前送了。”

我打开存折,存折里有一万块钱。整的。尽管我爸现在的工资比过去高,但一万块钱对他来说依然不是个小数目,我想推回去:“爸,您操什么心哪,我们早着呢。”

我爸瞪眼,骂我:“你小子怎么这么浑啊,这是谈恋爱的时候才送的,你懂不懂!钻石恒久远,一颗永留传,这是代表爱情的纯洁和永恒,就是要这个时候送的,等真结了婚就没这个浪漫劲儿了。结了婚就是锅碗瓢盆过日子了。”

我爸连广告上的词儿都朗朗上口了,看得出这一段在私营企业打工,他的思想个性和语言风格都有了些变化。我爸又损了我几句,扭脸走了。我拿了那张一万元的存折,站着,发愣。

第二天我去了贵友大厦,挑了一颗雕刻不那么花哨的钻戒。

价钱很吉利:九千九百九十九。我交了钱。那钻戒被放进一只蓝色的丝绒面的小盒里,外面再用绸带扎好,再用一个精致的小提袋隆重地装起,给人以特别的诱惑。当售货员将那只小提袋交到我手上的那一瞬间,我心里突然闪过了安心的面孔,心里想像这要是给她买的该是何感觉。

几天之后的一个傍晚,钟宁呼我,叫我到她家吃晚饭去,我就带着那颗钻戒去了。钟才和地哥哥钟国庆是住在一块儿的,他们住在香江花园的一幢别墅里,那地方我已经去过好多次,门卫对我全都脸儿熟了。那天钟国庆也在,吃饭之前,我当着钟国庆的面,把那只丝绒面儿的盒子拿出来,给钟宁,说:“送你一东西。”钟宁开始还说:“你还送什么东西呀,咱们俩都老夫老妻了。”打开一看是钻戒,有点意外,憋了一脸幸福地问:“哟,送我这个是什么意思呀?”我说:“没什么意思,就是送你。”钟宁笑了,挨近我,说:“这玩意儿,得你亲自给我带上吧。”

我想想,好像是有这个规矩,于是我就托起钟宁的左手,把钻戒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她特高兴,得寸进尺地歪过脸,意思是让我亲她一下。

我亲了她一下。她也亲了我一下。她哥哥钟国庆笑道:“咳咳咳,当着人的面别那么肉麻好不好。”

那顿饭钟宁吃得很快乐,不仅胃口好,还主动说了好多笑话,甚至是一些黄色的笑话。很黄很黄的那种。黄得连钟国庆都不忍卒听,说:“你怎么这么恶心哪,男的说这个还凑合,你一个女孩子说这个,你也不嫌寒修。”钟宁说:“那有什么,反正在自己家里又没外人,逗逗乐儿呗。”钟国庆冲我无奈地摇头,说:“她这大大咧咧的毛病,在你面前全他妈暴露了。”钟宁撇嘴道:“你问杨瑞,我和他谁毛病多。”我说:“我有什么毛病?”钟宁说:“什么毛病,什么毛病你自己还不知道!”我知道她指什么,只好装傻充愣不再较真儿。

吃完饭,钟宁到书房里去接她一个女朋友打来的电话。女孩儿之间聊起天来总是飞短流长没完没了。钟国庆点了一支烟,跟我在客厅里闲聊起来。

他先问我:“怎么看,打算什么时候办呀,你们?”

我开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后来一想也是,我今天是来送戒指的,这话题是我自己带过来的,于是我仓促答道:“还没想呢,我们都还太小,也不着急吧。我们俩加起来还不到四十五呢。”

钟国庆的态度挺严肃,说:“我和宁宁,父母都不在了,我就算是宁宁的家长吧,这事,我建议你们早点考虑。我既是为了你们俩,也是为了公司,你和宁宁要是成了夫妻,公司里好多事就可以交给你了。国宁公司越做越大,现在我可缺人呢。我也知道私营企业任人惟亲搞家族式管理不行,可没办法,这年头找个能干的人不容易,找个忠心耿耿的就更难,我吃过亏。我过去用过一些能人,有专业、学历高,我真心实意对他们,可中国人个个都想自己当老板,一旦他们翅膀硬了,能单飞了,照样跟我翻脸!我们现在那几个竞争对手,原来都是跟着我干的,都是让我喂肥了出去的。还有的人,看着挺老实,挺勤谨,结果背地里净贪公司的钱,让我给查出来了。要不我现在累呢。宁宁虽然爱管事,可她是个女的,现在也还嫩了点儿,再加上她那个脾气,在公司里积怨太多,时间长了也不是个办法,我净给她擦屁股了。

你要是成了咱家一分子,那肯定能帮我不少忙。你上过大学,又是个男的,人也聪明,你跟着我好好学,用不了几年就能练出来。将来我就把公司的日常运作都交给你了,这些年我太累卢钟国庆严肃地讲,我严肃地听。他言之谆谆,我也不能听之藐藐。而且说实话,钟国庆比我大了十来岁,和我像个平辈知己似的这么掏心窝子还是第一次,而且话说得这么深,这么情真意切,这么推心置腹,我挺感动的,我的刚刚发育起来的事业心由此再次受到了鼓舞。我当即表了个态:“大哥,我听您的,我和钟宁的事到底怎么办,您定吧。”

我的这枚戒指,我的这句话,我自己事先也没想到的,稀里糊涂就算是跟他的妹妹钟宁订下了终身。

婚期由钟国庆和我爸又商量了一次,我爸当然没什么意见,让钟国庆全权做主拿主意,最后定在一个月后的一个周日,虽然不是什么节庆日子,但黄历上说此日时辰好,宜嫁娶。而且星期天亲戚朋友也都能抽出空儿来。

佳期甫定,钟国庆又找我谈了一次话,地点是在他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和钟宁的挨着,面积可大多了,大班台也更讲究。钟国庆在那大班台后面正襟危坐,严肃庄重,弄得我坐在他的对面也必须一脸的深沉,气氛上完全像是在谈工作,其实我们是在谈婚论嫁说的全是家务事。

钟国庆说:“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她是我惟一的亲人,现在我把她托付给你了,你能对她负责到底吗?”

我迟疑一下,才说:“尽我所能吧。”

钟国庆有些不够满足地看着我,似乎在琢磨我这个有些暧昧的回答是什么意思。他也许以为我会激动万分,会信誓旦旦,会脸色赤红,但我没有,我脸上很平静,而且只有这么一句不让人过清和不让人放心的表态,于是他加重语气,又说:“你以前,我听说和京师体校一个子临时工的女孩挺近乎,现在还有来往吗?”

我吓了一跳,想不到钟国庆居然知道安心的事,想不到他会跟我提这个。我愣了一下,才问:“您听谁说的?”

钟国庆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你现在和宁宁定了,这方面的行为举止就一定要注意了。我在生意圈里混了这么多年,没别的,就是朋友多,你有什么事想瞒我,可不容易。你以前的事我不管,从现在起,你可别欺负宁宁。再说,现在大家都知道你跟宁宁的关系了,你再不检点的话,那不是让我丢面子吗。生意场上的人,丢什么都行,不能丢面子。”

我低了头,无言以对。钟国庆律喝之后,又柠给我一个“胡萝卜”,移过话题说:“你们结婚以后,要是愿意在香江花园住,就住在那儿,反正四百多米的房子够你们住的。你们要是想单位,我给你们另买一套房,公寓也行,别墅也行,你们自己挑。

就算我当哥哥的送你们的结婚礼物了。“

我当然不想和钟国庆住在一块儿,钟宁也想跟我找地方单过。于是,我和钟宁那些天一有空就出去看房子,后来钟宁看中了富城花园的一套别墅,户型不错,环境也好,物业管理看上去世上档次,就是太贵。钟宁回家跟她哥一说,她哥也皱了眉头。

钟宁不满地说:“哥,这可是我结婚,一辈子我就这一次,我可不想凑合。”钟国庆犹豫了半天,终于点了头。那几天钟宁为这事显得特别高兴。对我和她哥都亲得不行。

我也高兴,说确切点儿,是一种神经上的兴奋。可神经上的兴奋肯定是长不了的,没用多久就难以为继了。和钟宁结婚对我来说,也许仅仅算是对人生成就和事业发展的一个选择,而不是对个人感情和家庭幸福的真切追求。那些天我竭力回避思考,回避追问自己,回避对自己心灵和情感的深入拷问。因为事业成就和感情幸福究竟孰轻孰重的问题,我左顾右盼也难以答出。一切都随着事情的进程自然而然地往前走,我只想,这一步反正是早晚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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