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绾涟从未想过,血腥离她如此近。
近到她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眼睁睁看着方才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
脑浆四溢,拦腰贯穿,浑身是血。那张绝美的脸布满狰狞,五官轮廓扭曲破碎,布满污血,眼珠子在猛烈的砸撞下爆出眼眶,手骨破裂血肉被碾压成块状散落一地。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血的腥气味儿弥漫宫宴,每个人的眸中都是一片血色,腐败靡靡的气味透着灰白的恐惧。
“嘀……咚……”酒杯未拿捏住清脆的落在了地面上,炸起一片。
平静的湖面打着旋儿,彻彻底底打破了寂静。
“碰”年轻的帝王怒了。
帝王一怒,流血千里,鬼哭神嚎悲哉哀哉!
帝王怒,山河失色,帝王怒,日月无光!
“圣上息怒!”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萧绾涟强忍着呕吐感,揽着瑟瑟发抖的东方妍染跪在了地上。
方才一瞬间,白绫横断苏芳苓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突然坠落被竹子惯肚破出血染白绫,四周舞姬混乱一片,裙瓣飞扬身影交错尖叫声不绝于耳。
“碰,碰,碰!”搭起来的架子猛然砸下,宫娥混乱逃窜,而苏芳苓,则被砸的七零八落血肉模糊在高台上。
莲花的香掺杂了血腥味儿平白让人恶心。
湘妃竹帘半开半卷,雅洁若兰。
风从四面吹过来,拂在湘妃竹帘上,扫过帘下金色的铃铛,发出叮铃铃的声响。
帝王紧紧的握了手,眉间怒气四溢,为帝者不苟言笑,不动声色,怀而不露,渊渟岳峙,虚怀若谷者天下归其矣。
周子期十岁被封为太子,弱冠之年彻掌大权,手段雷霆狠辣心机深沉何时这般怒形于色?
一丝怪异浮在萧绾涟心头。
在一片寂静中,富察琅华轻轻搁了茶盏,金丝勾芡染了朱砂色的芍药妖娆在骨瓷的杯上。湘妃竹帘上的铃儿叮叮的响,风气了。
富察琅华摇着骨扇,紫檀木镶嵌着蓝宝石珠儿雕成的小巧水滴,映照着富察琅华那张明暗艳丽的脸。
富察琅华提着裙裾,一步步靠近了那个明黄色昂藏的身影。
“皇上息怒。苏氏芳苓秀女怕是……遭了天谴。”
历来帝王家最是忌讳天谴一事,所谓天子天之子,表天意。周子期何等人,不过而立之年掌权多年,朝堂沉浮,当初一夕之间将安家连根拔起,枕边人的母族当初助他称帝,满门抄斩,当初敢为安氏求情或发配远疆充军,或是满门抄斩。
毫不留情。
这般人,最大的特点便是不信命不信天。
周子期眯了眼,转动着白玉扳指,“天谴?你倒是说说……什么天谴!”
周子期晦暗不明的眸底酝酿着黎明前夕的暴风雨。
犹如层云蔽月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黑暗浸染。
其中狠辣让富察琅华不禁颤了手。
殿中只有克制的细细呼吸声,穆子柒翘了唇,手在案上轻轻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