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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吕轻姿决定去上海,路庄严会留在北京。离校前一日,吕轻姿倚在路庄严的怀里,问他,自己离开之后,他是否会不变初衷,爱她如旧。彼时,路庄严信誓旦旦地说:“当然!”她也是信足了他的。他是那样干脆,果决,没有丝毫犹疑。吕轻姿记得,那夜天上,不见星光,只有月。
吕轻姿和路庄严,一如众多校园恋人,毕业前夕,面临不一的工作去向,会时常论及毕业之后两人的感情前途。会有热恋中的女生弃自己前途不顾,只身投奔他处,以爱为食,眼中没有世界,便只是他一人;亦有女生干脆利落胜过男生,早早将前途规划完整,分手之时毫不犹豫。都是各自行路方向明确,知己所需的女子。
但吕轻姿不同。她属于第三种。
她从不将与路庄严的恋爱当成与前途并提的事业来经营。她坚信自己与路庄严的感情是与别人不一样的,是生养供给所需,是生活的一部分,是与前途理想绝然不冲突的,是理应长存的。因此,在路庄严同意之后,她很放心地离开北京,去往上海。对路庄严,她从未想过要松手,也从来不觉得“异地恋”对他们来讲会是个问题。
毕竟,他们一起走了那么久。
2
吕轻姿对路庄严也不是不曾有过担忧。离开北京的那夜,她的心里不是没有一丝惊惧的。这座她寄居四年的城市,这个她朝夕相伴几年的男子,竟将在一夜之后,见不得,触不到,思念亦不可及。到底是女子,念及这些,她竟不自知地眼渐湿润,落下泪来。
初抵上海的那几个月,吕轻姿噩梦不断。若是心中挂虑太深,势必难安。路庄严早已住进她身体里、灵魂中,这件事,她从来没有过怀疑,是那样确定地也将他记挂着。
路庄严毕业之后留校任教,工作并不紧张。起初,他与吕轻姿日日通电话,诉说彼此思念。翻来覆去近似的话,日日重复也不觉厌倦。恋过的人,大约谁都曾有过相似经验。吕轻姿在上海一家广告公司,谋生不易,工作繁重,日日期待的便就是晚上那一通电话,听到那人声音,便觉足够。
是那样无贪知足的一段好时光。
吕轻姿几乎没有假期,于是,路庄严便常抽时间从北京飞上海,去看望吕轻姿。半月一次,到一月一次,到两个月一次,三个月一次,后来半年未见一面。
是,总是要有变故的。
再深的感情也抵不过时间。
3
吕轻姿是受过苦的女子。少年时便与母亲相依为命,甚至不知生身之父高矮胖瘦。母亲从不提及这人,亦无再嫁念头,怕女儿受苦。二十多年,母亲始终身兼几份工作,在那个方寸小城来回奔波,从未怨怒半句。
她是决心要改变这一切的。
幸的是,她有一副好样貌。纵使未必果真需要她损失什么,但却实在是可以悦人心目,工作行事得来总要方便些。自然一如在校园的时间,格子间里的心计更盛,她依旧时常招来莫名嫉恨,被人暗算陷害。但又一个三年下来,她也挺过。
她越来越忙碌。起初见路庄严一月未来,也会憋气质问;但后来,她实在是疲累至极。这生活令她觉得好辛苦,以至于她连怨怒路庄严不来看她的力气都没有了。生之艰辛,非是她一介小女子可以预计的。
她也曾以为自己与路庄严之间的感情是不会因外力而消淡甚至崩垮的。他是那样温柔的一个好人,他一定是懂得她漂流在外之苦的。想到这里,她便觉得内心安慰,知道这世上还有时刻可供她依偎的一个人等在那里,她一回身便可看见。这样想着,她依旧觉得这世界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