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多了，我只是在走现在脚下的路。”
闻仙阁前，二人的话语一瞬陷入僵局。
说来也怪，从青年现身那一刻开始，整个峰顶包括阁楼中，竟然再无一人的身影存在，仿佛此地只剩下了青年与老者二人。
沉默半晌之后，老者再度缓缓开口说道。
“之所以能够看到你，是提前用了第四次开眼的机会，虽然效果差了千万倍不止，但是这一次收获依然足以令老头子我满足啦……”
青年隐隐猜测到了缘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几万年你都坐下来了，就不能再多坐一会儿？”
老者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开了个玩笑般的说到。
“再坐就生痔疮喽！”
云青雨一瞬默然。
老者其实本身并不是仙人，但某种意义上也脱离了人类的身躯，三次开眼，之所以都是人类重大的转折点，其实是因为老者的双眼拥有着“看穿过去与未来之眼”。
在上古时代，具备着许多与常人不同，有着特殊命格之人，而老者就是近似的存在。
事实上，老者的寿命几乎是等同于永恒存在的，但是就因为这三次“开眼”，使得他的寿元从无限变为了有限，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之不大！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见证了人间数万年的沧海桑田，不过这一次，似乎是知晓自己再也等不到“全开”的那一日了，他选择提前“半开”，而其结果，就是看到了曾经消失在舞台之上的青年……
每一次开眼所需要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所付出的代价也是昂贵的，这是于天地所不容的逆天能力。
前三次可以说分别是看到了过去、现在与未来，而这最后一次，老者的眼中看到了希望。
“大概还有多久？”沉默了许久之后，青年问到。
“三个月吧。”老者平淡道。
数万年间，见证了无数次生死，对于生命终将消亡并延续这一件事，老者比谁都要理解的更加透彻。
“有什么想要我帮忙完成的吗？作为你自己的，千万不要和我扯上遗愿是要我去拯救世界之类的哦？”云青雨转身背靠在了石麒麟上，有些傲娇似的说到。
老者在他的生命中，曾经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就和那位把自己当亲弟弟的师兄一样，但青年知道他无法阻拦他愿意接受消亡这一件事。
几万年的时光，人间最老的老人，死亡对他来说或许是一种救赎吧……青年如此想到。
老者呵呵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云青雨扯了扯嘴角，但最后心底微微叹息一声，没有任何动作。
现在能够对他做出这个动作的人，真的不多了……
数万年之后的现在，早已没有人记得老者真正的名字，恐怕就连他自己都记不得了，只知道他作为闻仙阁的守门人，一直守望着世界，哪怕是现在也是一样。
“老头子我的遗愿啊…其实也没什么，既然你已经有了心之所向，那老头子我也不强行让你扭过来了，一点点按着你的步调来就好，若要说愿望的话……”
“可以请你…带走我的神眼么？”
…
闻仙阁，无人登临的第九层阁屋之中，云青雨一袭青衣坐在窗台之上，手中拿着一个酒壶，面色带一抹憔红。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顺着风打在他的脸上，看起来像是泪痕一般。
世间有些意外会来的无比突然，他会打乱你所有计划，并且挡无可挡，因为他往往来自于你自身，像是此时的青年一样。
望着下方真正闭上了双眼的老人，青年突然什么也不想做了，只想大醉一场。
老者不仅给了他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还交给了青年一个他每日端坐第七峰朝风饮露，紫气纳体，最终淬炼而出的一滴天命玉髓。
这滴玉髓，可以令青年在神格分割，肉身孱弱的现在，直接凝合掌控所有神格的力量，斩出一剑！
本来以青年现在的体魄，最多再连接一个神剑，之后便会承受不住那般毁天灭地的力量而彻底崩毁，而老者显然十分了解他的需求，哪怕是他明摆着不愿意再淌三界浑水，也依然给了他这一件至宝。
要知道，神格完整的青年，可是实打实的帝境至尊——五方天帝之一，历代人皇的最强之人！
这样的存在全力出手的一剑，其威能可想而知？
只不过，如果青年提前知道了这件事，他宁可不来这里。
若非老者为了他开了第四次眼，没有本源法则反噬的他至少还能再活几百年，但是现在，因为看到了心目中的希望，他赫然选择安心的与世长辞。
虽然现在下方的老人看起来还活着，但青年知晓，那只是个躯壳一般的存在了，其精神已然渐渐消弭。
云青雨十分清楚，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但他现在就是无法接受！
因为，那是他为数不多能够在其面前撒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