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息之后,香取裕史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地上,瞳孔失色,整个人大汗淋漓,右手死死地抓着心口,口中大口的喘着粗气,久久无法回过劲来。
他并不知道,方才他所经受的一幕,在炎灵台所有观众看来,竟是十分的荒诞不经,令人诧异。
众人只是看到,在即将登台的一瞬间,香取裕史却突然停住了,身后炎灵挥出的长刀也悬停在了青年的头顶,仅仅隔着几寸的距离,却无法再进丝毫。
之后便看到他像脱力似的瘫坐在地上,异能幻影也消散一空,然后便开始紧抓自己的胸口,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场中,只有去到过遗落之城的香取红缨和玉流苏神情一凛,眼前的景象令她们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在遗落之城内,当有人心生恶念并付诸行动的时候,天空上飘落一片赤羽,在那之后,所有人尽皆俯首……
这一幕,与香取裕史的情况几乎如出一辙,只是少了那片飞羽而已。
而这,便是遗落之城的最大秘密,也是青年能够克敌制胜的最大凭仗之一——缘生因果阵!
在这阵法之中,所有的恶念都会在你的灵魂上具现化并且无限放大还施彼身,恶念越深,因果越重,而且一旦入阵,除非心性纯良,否则无人能逃脱此轮回!
可以说,入阵者都是被自身的恶念所击倒的。
因为如果真要给青年名不副实的第九剑命名的话,那么只会有一个名字。
轮回之剑!
而云青雨现在所使用的,是缘生因果阵的自然衍生,缘灭轮回阵,其性能相对较小,但是胜在布局方便,并且可以随意对敌使用。其中,御、震、锤、合、灭,青年如今其实只能念到第三个,作为他当年耗时一生一手缔造的子母阵法,如果能够同时布下并且极限展开可以小幅度的演化三界轮转,只是他现在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再现那种威能罢了。
而如今在遗落之城那一座,是借助了小沐的力量,极大限度的接近彼时的威能,勘察善恶,至于在炎灵台所用的,无非是以一片朱羽之力临时布出来的简陋阵法而已,甚至过了今天便会没什么作用了,但是应付一场战斗却绰绰有余。
此刻,青年望向坐在灵台外的香取裕史,迟疑了一下,还是好心的问了一句。
“兄台,还…要试试吗?”
当然,他没有任何挑衅的意思……
一点也没有。
而听到青年的声音后,香取裕史整个人竟是颤抖了几分,以至于他在看青年的时候,温和的笑容也变成了恶魔的低语,凝望的眼神也成为了恶魔的凝视,于是骇然之下,他竟是坐着就那么往后倒着退走了好长一段距离……
“呃。”云青雨见他这副模样,叹了口气,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走到他的面前。
不多时,他便站在了香取裕史面前,低头看着他,轻声说道:“你刚才,是想杀了我对吧?”
或许是因为恐惧的原因,香取裕史没有说话。
当然,青年也并非想要他回答。
“看你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
“若非恶念极重,我是不可能对你造成这般效果的。”
“不过在那恶念之余,你似乎还有一丝不忍和踌躇,这证明你尚存有一丝善念,使得你现在还能在我的面前颤抖,而不是被人抬走。”
“所以,在下想问兄台一句,为什么能够决心杀我然后却心生迟滞?”
在二人谈话的时候,不知为何,看台和观众席上的众人突然间都听不见他们的话语了,好似被隔绝了一般,不由得一时间皆是面面相窥。
“现在没有人能够听到了,说出你的答案。”
在青年来到面前之后,不知为何,香取裕史神情反而是逐渐平静了下来。
面对云青雨的问题,香取裕史沉默半响,缓缓开口。
“我喜欢红缨。”
云青雨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下文。
香取裕史望向香取红缨的方向,轻叹一声,瞳孔深处浮现了一抹黯然。
“但我知道她不喜欢我。”
“虽然同为s级异能者,但其实在她接替剑主的位置之前,我的能力一直比她强,即便如此,她也从来没有看正眼过我。”
“祖母喜欢她,不喜欢我,所以最后把剑传给了她,我没有嫉妒,也没有不甘,我只是有些害怕。”
“我害怕她从此就这么一骑绝尘,之后记忆里再也没有我的身影。”
“我害怕以后有人能够站在她的身边,为她遮风挡雨,但那个人却不是我,我会成为一个过往的路人,变做一个她从来不会去在意的影子。”
“我害怕…”
“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开始拼命的与她作对。”
“我疯狂的闯进她的视线,哪怕那瞳孔里留给我的仅仅是她的厌恶,哪怕是这样……”
“她也不再会撇下我,记忆里仍旧有我的影子对吗?”
“小的时候,我知道我有很多时候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在香取家留下了很多不好的回忆,如果能够再来一次……”
香取裕史默然半响,最后轻轻吐了口气,神色逐渐变得狰狞:“我知道现在在想这些也没有意义了,她与我的关系已经不可调和,但我依旧无法容忍有男人站在她的身边,而那个人不是我!”
“不是因为父亲的挑唆,是我本身就想杀了你!这些年他命令我做的大多数与她作对的事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