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南门之宣德楼出来,沿御街南行,跨州桥过汴河,前方便是著名的朱雀门。
还未到达朱雀门,西边有一条街道十分抢眼。这条东西走向的小街,两边挂满艳丽的风月牌,青楼妓院鳞次栉比,其间更有著名的歌舞教坊——东西教坊。
走在小街之中,琴瑟箫管不绝于耳,俗歌雅唱摄人心魄,朝歌夜弦,醉生梦死。
东京红粉之头牌李师师的馆舍便挤身于其间。
上午,在李师师楼舍后院的一间火房里,一个年青的妇人正坐在炉膛前,不紧不慢地往灶肚里添柴禾。
炉膛火光辉映着她那娇艳的容颜,初夏气温渐升,就见她那高耸而小巧的鼻端沁出几滴亮丽的汗珠。她头上裹着紫花布巾,额前垂下乌黑刘海,脸袋白里透红、桃花一般,二十二、三岁,女人一生中最引人注目的青春年华。
她,就是畏罪潜逃、为情所困的潘金莲!
潘金莲是去年隆冬来到东京城的。
去年冬天,潘金莲在刘老四的带领下来到东京,然后四方打听,终于找到这家青楼别舍。初见粉头李师师,这个乡下女人被对方高雅气质所慑服,她抖抖瑟瑟地解开高原给她的银钱包裹,拿出那块玉佩,惶恐地递给与自已年纪相仿的李师师。
李师师忽而瞧瞧玉佩、忽而端详潘金莲,柔声问道:“说说,它是如何辗转到姐姐手中的?”
潘金莲哪里敢抬起头来,小心翼翼道:“高老板让我携它来寻姑娘。且拜托姑娘,安置民妇,讨个生活。”
李师师一听,忽然来了兴趣道:“如何安置于你?你可歌舞?”
“民妇识字不多,除了缝补浆洗、烧水做饭,其它的一概不能。”
“你所言的高老板,多大年纪?与你又是何关系?”
“回姑娘,高老板小民妇二、三岁,与民妇并无任何关系,只是可怜民妇的处境凄惨,救民妇于水火之中。”潘金莲说到此处,已是声泪俱下。
李师师还是不依不饶道:“看你,也有几份姿色,找一户正规人家,婚姻嫁娶,这样,才算有一个寄托。如何四处奔波,是在逃避什么人吧?”
潘金莲不回答,只是垂着头,一个劲地哭泣。
“好。姐姐定然是遭遇什么挫折,不也罢。你既然不歌舞,那就在我的后院打杂吧。”
潘金莲总算有了栖身之所。
原本喜欢趋炎附热、春心荡漾的潘金莲,每每回忆起丈夫武大郎被虐杀的场面(特别是武大临死前那双暴突而怨恨的眼睛),便毛骨悚然,心灵亦倍受折磨。加之,不久从刘老四口中得知武松怒杀西门庆、王婆的情景,更是万般恐惧,同时,也庆幸自已能死里逃生,对高原更是心存感恩。
潘金莲这是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初时,李师师并不潘金莲,潘金莲亦终日埋头做事、少言寡语。